宋君君直想笑,这张三儿,说他胆小吧,他又敢绑架太子妃;说他胆大吧,他绑架了太子妃却又不敢杀人灭口;说他蠢吧,他还知道顺坡下驴现编瞎话;说他机灵吧,他编瞎话又要把自己的真名字放进去。
“兄长——”宋君君接着张三的话,唤他一句兄长。
“哎!”
张三嘴上应着,身上却冷不丁地吓出汗来,只怕太子妃的这声兄长,他担当不起。
“不知兄长带着小妹,是要往哪里去?”宋君君只当是没看到他冒着汗的脑门,迅速适应角色。
“去……去安州……郎安山……”张三儿不敢看宋君君直视过来的眼神,低头赔笑。
“郎安山?”宋君君装了一副顺从模样,又问他:
“去郎安山,所谓何事?”
张三儿哆哆嗦嗦,扶了马车壁才堪堪站稳,他说,张家与郎安山将军结为姻亲,此行,是送嫁。
宋君君一听,差点没压住翻白眼的冲动。
何巧巧啊何巧巧,她指使张三虏了太子妃,却不干脆杀之一了百了,反而还要千里迢迢送往郎安山,就为了把她扔进土匪窝子吗?
如果她与何巧巧易地而处,必然狠心动手,索性将太子妃挫骨扬灰、毁尸灭迹才保险。
“郎安山有将军在?方才可是小厮们在那儿说话?”
宋君君指了指张三身后。
张三点头称是。
“那些人说话,我听见了。说是郎安山有山匪呢!既有将军,何来山匪?可是他们听错话、以讹传讹?兄长当真要把我嫁往郎安山吗?”
宋君君这样问他,也是在给他悔过的机会。若是张三有半分犹疑,宋君君便不打算取他性命。
可是那张三心中只有何巧巧许给他的财物万千,咬咬牙,哄着宋君君说,那都是谣传,郎安山上住着的,是将军,而非山匪。
“好。好。”宋君君喃喃,点点头,乖顺得险些吓到张三:
“既是兄长所言,小妹自然相信。兄长定下婚约,小妹自当遵从。只是如今腹内空空,兄长可否送些吃食过来?”
吃饱了,她才能更快恢复体力。
张三满口答应,转身进了小店,在接过店小二递过来的食盘时,竟趁四下无人,狠下心肠又将何巧巧交给他的药粉下入汤羹之中。
想着让宋君君再多昏睡上几日,日夜兼程,快马加鞭,必定可早日抵达郎安山。
宋君君端坐在马车之中,也不打算出去,她猜到张三也不会在店中歇下,太子的人一定很快就会寻到她的踪迹,张三肯定要日夜赶路。否则,如何能交差?
是而张三送了吃食来的时候,宋君君也留了个心眼。
趁着马车内光线昏暗,她吃完饭,又假装饮下汤羹,好让张三能放心,实则,是全倒在了胸前衣襟上。
停歇不过半个时辰,张三一行人便又仓促启程。
张三等人赶路辛苦,宋君君倒是乐得自在。她坐在马车里,只管装着昏睡,醒了便要吃饭,吃完便倒头就睡。
店小二站在屋檐下,望着隐入黑夜往安州方向而去的车驾,好生奇怪:
“我活了三十多年了,还从没见过这么不听劝、赶着去送死的人呢!”
这一头的京城,太子在彻夜不眠的盘查之后,抽出长剑,架在了何巧巧的颈上。
那何巧巧正欲歇息,太子踹门而入,慎孤带着侍卫一拥而上,将她身边所有服侍的仆从悉数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