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神色凝重,解释说,证人、当事人,几乎都死了,他暂时想不出由头去干涉此事,只能让何家其他的人出面。否则,何巧巧的身份,难以拆穿。
“我亦知此事难办。只是如今,连何瞻都见不到何太傅了……”宋君君忧心忡忡。
“族中子弟都见不到他人,那必然是有人从中作梗了。”太子戏谑道。
他对何太傅一家,实在没什么好感。当年若不是何贵妃入宫陪侍,他的母后也不会逐渐失宠。如今又加上一个成天老在他眼前晃悠的何巧巧,这何巧巧还是个佛口蛇心的冒名顶替者,更是反感了。
“所以啊,我让你去把何巧巧带出来。她好歹是你的良娣啊。谁知道她说不回你就还真依她了?”
宋君君言语之间有些埋怨,太子听着,虽知她是正义心肠,想为牡丹认祖归宗,但看她撅起的嘴,不免还是想逗一逗她。
“什么我的良娣?本宫只认太子妃,别的一概不认。我只依你。她不回来便不回来吧。”
太子圈着宋君君,念叨着:
“何太傅好歹养育了她十余年,她虽是冒名顶替的,也未必不会顾念父女之情……”
“说是这么说……”宋君君嘟囔着,又想起何巧巧对兰姨的所作所为,忽地坐直了身子,大感不妙。
“她对自己的亲娘也未留情面,还几次三番逼她去死呢!万一何太傅……”
这怎么能行呢!何家还背着大案子呢,何太傅若是死了,到时候卖官鬻爵、结党营私的大案子岂非就这么算了?
太子殿下和太师已经查得差不多了,前些天还听太子说,乾州王仁泽案的证人、证物,都已经在路上了。
不出半月,王安华就能为父亲鸣冤报仇了。
“不行……要不你去?”
宋君君拉着太子,急急地说着。
“我去?”
太子面露难色。
他是一点儿也不想踏足太傅府。他原想等着王仁泽案了结的时候,他再亲自去抄家呢。
“太子去何府,探望生病的老师,这多合情合理啊?你就去看一看嘛,顺带再告诉他,他亲生的女儿,已经亡故。何巧巧是错认的……你就去嘛……”
宋君君晃着太子,听着像撒娇,可手上的力道却要把太子的脑浆子都摇匀了。
“好好好……”
太子连声哄她,未等点头答应,慎孤便进了来,说是陛下身边的内侍到了。
那内侍传来陛下的口谕,说是久未见太傅,又听说太傅病笃,要太子代他去何府看一看。
那内侍说完,又给太子递了陛下的一份手书。
宋君君拿来一看,发现陛下手书的内容与她想的是不谋而合。
陛下敦促太子殿下,乾州大案要尽快了结,因为若是太傅此时逝世,必然要定谥号,追封荣爵。到时候再要定罪,又更麻烦了。
内侍走后,宋君君拿着陛下的手书,洋洋得意。
“怎么样?陛下的口谕,你总不好推辞了吧?”
太子无奈何,只得应下。
宋君君却不肯与他同去,只说自己已经约了安华与恒悦郡主,要去街上看画坊的铺面。
“安华打算开家画坊。如今她已安全了许多,太师也许她出府逛逛了,只要不太张扬。我今日要与她同去看铺面。你从前还说开春了安华家的事情能了结,如今都快端阳了,还没个定论出来。我不得替你宽慰人家?只当是弥补她!”
宋君君有求于太子,这才替他整理衣襟。
当日乞巧宫宴被她踹下御花园活水河的少年,只一年的时间,便好似高了许多一般,宋君君要仰头,才能望见他的下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