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故事讲完了。”
阮淮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像是终于卸下了重担一般。其实他未曾说过,这个梦镜占据着他的每个夜晚,而每一天他在那梦境之中都会待得更久些,他就这样一点点将这个故事拼凑完整。可每当他也跟随着这局躯体的反应而动摇,即将吞下那枚眼珠之时,便会以各种视角看到那猩红的字母“a”,然后就此醒来。
他画完那幅画之后,再也未曾梦到过那个梦,也从未和任何人提起,他以为这个故事便就此迎来了结局,可人偶那猩红的字母“a”提醒着他,那个故事不曾完结。
或许这便是他的宿命,如果那个梦境之中的故事不得完结,他也注定日日夜夜受其侵扰。
“嗯讲完了吗?”
沈明的声音响起,语气中暗含的深意让阮淮不禁胆寒。
“我怎么觉得没有呢”
寒意刺骨,阮淮只觉坠入了冰窟。而其他人却好似察觉不到阮淮的异状,也没有听到沈明语中暗含着的危险,只是饶有兴致地讨论着方才的故事,品尝着今日的晚餐。那嘈杂地讨论声似乎愈行愈远了,那餐盘之上也成为被啃食过的脏器,那一张张人脸逐渐模糊,只剩下一张血盆大口。
阮淮低头朝自己盘中望去,那两颗眼球中倒映出他的模样。这是周围骤然安静了,他抬起头,直面着那些血盆大口,那没有五官的脸,却处处透露着贪婪。
这一次他们不再盯着那两颗眼珠,这一次,餐盘之上的食物是阮淮自己。
“没关系,那就由我为你补全故事就好了。”
什么?阮淮微微一愣,那血色渐渐褪去,只留下这个静谧的房间,回荡着钟摆的声音。
阮淮还愣怔地望着餐盘之中的沙拉,自那梦境之后,他再也吃不下一点肉类。其余人的餐盘之上或多或少都会有荤腥,他这儿却不沾一点。沈明对他们的了解,究竟到了何等恐怖的程度。
“那么,请各位安静,故事即将开始。”
众人屏住呼吸,将注意力投入舞台之上。啪的一声,赤色的灯光打在那个被黑色丝线吊着的人偶身上。
那个与他相似的木偶正如他当初一般,被遮挡双目,嘴被针线细密的缝着。那漆黑的舞台之下,又什么东西在赤色光芒的边缘试探,沿着木偶的身躯向上攀附。而那像是一种讯号,无数黑色的影子一拥而上,将木偶的躯体高高托起,甚至一圈一圈缠绕在他的躯干之上。
缓缓向上,两个黑影掠过脖颈,钻入了耳朵之中。
众人只觉着耳中一疼。
黑色丝线在半空中断掉,木偶尝试着挣扎,却不能撼动那些黑影分毫,最后被摆成端坐的姿势,双手被压在膝上。重重叠叠的黑影共同蠕动,带着木偶前行,那木偶的嘴再次裂开一道缝隙,那缝在唇周的线被绷得紧直,可却无法张开,古怪的语调透过缝隙钻出来。
“我怎么动不了?”
至此,赤色灯光熄灭,木偶定格在原地。
那分明是阮淮的声音,可阮淮并没有说话,在座的所有人都没有说话。发出声音的只是那个木偶,发出声音的竟然是一个木偶?
整个过程其实很快,具有戏剧般的爆发感,阮淮望着那个被黑影簇拥缠绕却浑然不知的“自己”,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而许临也被眼前的场景震撼到了,发出由衷的感叹:
“**”
而等不及众人消化,烛光在舞台中央亮起,一个木偶砰得摔在地上,又被高高吊起。那木偶的装束仍然与上一个木偶相同,那黑色丝线牵引着木偶的关节,在黑影堆上坐下,在丝线断裂那一刹那,那耳边的黑影钻了出来,眼前的黑布也被撤下,整个木偶向后倒去,摔在在上一个木偶身边。于此同时,那从缝隙中挤出的声音再次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