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好衣服出门,这个村只有一座小山,挺好找的。山脚下隔着几百米都能看到前面乌压压的一片人,领头的打手电筒在带路,吵吵闹闹的。
“要不是今个儿有婚事,早把他们抓起来了。”肌肉男看我拿出手电,“不能开手电,你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后面有人吗。”低头砸了几下嘴,“他们人太多了,要不还是报警吧。”
“关我屁事,又不是偷我东西。”消防员耿直地叉着腰。
“报警肯定是要报的,现在还不是时候,没证据呀,要是报错警,咱们可不好过了。再说,万一他们玩狼人杀呢?”我谨慎地提醒。
“也对,我上大学的时候一群人围着篝火玩狼人杀,那哪是剧情杀体验馆能比的”。肌肉男放松了下来。
“先跟上去,再看要不要报警。”消防员斩钉截铁地说。
前面一行人停下了脚步,路灯下的守夜人在山顶路口处拦住他们,“这么晚不回去睡觉,上山干嘛的?”
“老大爷,我是保安,大胡子是美术老师,我们带孩子们过来写生,画星空和夜景。”
“大半夜写生?当我傻啊,白天不来晚上来的还是头一回见。”
“是这样的,这些孩子啊平常在城里生活,你也知道的,城里光污染太严重了,恨不得把夜里照得跟白天一样敞亮。想画出一幅像梵高那样的星夜可太难了,对着照片画又很难进步。。。”
“得了得了,你这钻心咒似的能念到明年去。我回屋休息会。”摇着头摆着手,“老啦不中用啦,守不住夜咯。反正你们注意安全,山顶路滑,有事打电话给我,给你们免费送夜宵。”
“好嘞,谢大爷,您老慢点走。”
守夜人的身影逐步消失在夜间的小道。
“老大,要不咱回去吧,被人看到了。”
“狗屁!你知道我为了这一刻准备了多久吗!啊!。”他一只手轻轻松松就拎起旁边瘦小个的衣领吼道,“到时候问起来就说写生的,老大爷人微言轻的谁信他啊。”
说完把瘦小的人像被拎着耳朵丢开的兔子一样甩倒在地,继续往山顶走去,身边没有一个人敢吱声了。
“别拦我啊,我去大爷跟说。。。”我拉着肌肉男的胳膊往回扯,差点没被带过去。
“大爷早回家喝酒去了,走过去来不及,要是跑过去他们在前边听到动静转头就能看到我们。沉。住。气。”
“这山怪阴森的,我也想回去。躺被子里觉得外边好,人到外边了吧,还是躺被窝里好。真是纠结。”肌肉男怂了。
“那你回吧。”我们径直往前走。
肌肉男心有不甘地在后边跟着。
沿着山路上去,山顶处岩石层叠起伏,苍松翠柏错落有致,浓荫蔽日乃避暑胜地。米黄色墙面与各式各样的棕褐色框拼接成一幢建筑,竹制躺椅错乱地摆放在各处。门口立着两排稀疏的竹林,枝叶早已泛黄,根部的一圈圈沙石排得似图腾——白苓度假村。
“秋气日恻恻,秋空日凌凌。上无枝上蜩,下无盘中蝇。不感时节,耳目去所憎。清晓卷书坐,南山见高棱。”肌肉男嘴里忽地蹦出些词句。
“真人不露相,大诗人受我一拜!”消防员左膝着地快要拜起来。
肌肉男冲上去抱起他,“嗐,不过是小时候背诵的一段诗词中的一部分,哪里是我说的。看到此情此景脱口而出,我也没想到还记得这些。”他们并排走着,边走边聊。
前面的大部队没有停留片刻,继续向前行进中,又走了段路,忽然停下。
“到了。”老大满口的激动都快溢出来。
望向手电筒射光的方向——莫氏祠堂。
祠堂坐落在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之中,周围的团团花草为这座雄祠堂增添无限光彩,灯柱的藤曼遮蔽了部分光源,很难想象日升之时这里的景象。建筑典雅质朴,墙壁由水磨砖砌成,堂廊之间、亭殿之间,隔不多远就有一道装饰精美的间墙。由石阶可登台而上,淡青色的斑驳墙面,诉说着故事却欲言又止,大门上方中心的“莫氏之祠”静静地躺在那,金色行书匾额彰显清淡文雅与沉静端肃。格格不入的是紧缩的大门,用两层锈迹斑斑的大铁链牢牢锁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