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了,村子里来了官军,正在挨家挨户地搜查土匪。”老头子白色的胡须由于激动而起伏着,像奔跑中的马的尾巴。
匪徒们呼啦啦全涌到了赤焰鼠身边,七嘴八舌地说道:
“怎么办?老大?跟他们决一死战!”
“老大,还是逃吧,咱们寡不敌众。”
“老大,不如找个地方躲起来。”
“慌什么”,赤焰鼠从椅子上霍地站起来,“咱们又不是未经风浪的小鱼崽子,跟我来!”
一行人出了胡斌家,出村的时候,被小队官军伏击,交锋不久,为防大队官军杀到,赤焰鼠便下令撤离。
有一个人被官军砍死。
他们使出吃奶的劲儿,一口气跑出了几十里远,逃到了原野上。
跑了一阵,确定没有追兵,他们慢吞吞地走着,走得心灰意冷。
秋风默默地催黄着野草,也把绝望的气息送达给众人。
奔跑时的热血已经冷却,赤焰鼠自感手足泛凉,心也凄凉。
一败再败,对这个匪首造成了很大的打击。
尽管,他还有尚未泯灭的斗志。
但令他意外的事情接着发生了。
昨夜被他踹倒的匪徒忽然叫喊起来:“喂!我说老大,你究竟要把我们领到哪去?”
众人停下步子,惊异地望着这个梗着脖子,表情凶狠而坚决的家伙。
赤焰鼠脸色苍白地缓缓走到这人跟前,点了点头,说:“问得好。你想我怎么答复你?”
“照实说。”这人挺起胸膛,似乎跟赤焰鼠平起平坐。
“我当然是要带你们找条活路,你有何意见?”
“活路?弟兄们死的死,伤的伤,我看,你就只会把我们往死路上引。”这人咬牙说道。
“他妈你找死”,赤焰鼠唰地拔刀出鞘,露出半截刀身。
几个匪徒吓得缩到一边去了。
但这人走前一步,趾高气昂地说:“你可以杀我……反正,我迟早都要死在官军的手里……横竖都是一死,早死和晚死又有什么区别。”
赤焰鼠盯着这人漆黑的眼珠看了一会,忽然笑了,把刀收回刀鞘,说道:“你说的一点都没错。”
缓了缓,赤焰鼠又问:“你有何提议?”
“不如就地散伙,各奔前途。”这人把头偏开,望向别处。
赤焰鼠沉默片刻,转身对众人说道:“弟兄们,你们跟着我到今天,我很感激。落到这步田地,我很难过,感觉对你们不住。刚才,这位弟兄说话耿直,我也不责怪他……”
赤焰鼠从怀中掏出一些银两,红着眼,有些哽咽地道:“身上带的钱不多,还有哪位弟兄想走的,我也一并打发。”
几个匪徒相互交换着眼色,有人摇头。
片刻后,有三个人走来赤焰鼠跟前,一齐跪下,各自磕了一个头起身,低头不语。
赤焰鼠会意,连说“好,好,好”,把银两平分给四人,“你们一路走好。”
四人转身慢走几步,忽然撒腿狂奔,逐渐消失在秋风乱舞的原野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