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公鸡刚开始打鸣的时候天还没有亮,特蕾西已经起床开始为今天的早餐做准备了。
毕竟是天真烂漫的年纪,他已经将昨晚上发生的事情全部丢到了脑后。
再说,在交界地这种贫穷的地方,盗窃一类的案件屡见不鲜,和谁说也没用。
治安所的监牢里面早就人满为患了,普通的小偷小摸事件对于治安官来说都懒得去搭理。
特蕾西套上了一件褐色的粗布外套,提着一个小木桶出了门,顺着东南方向一路小跑着来到了距离镇子七、八里外的一处海滩。
凌晨三四点的天空灰蓝阴暗,今天的运气比较好,没有下雨。湿冷的海风吹得人会下意识地高耸起肩膀。
特蕾西低着头,借着昏暗的天色认真地在海滩上寻找着。
海边的礁石上偶尔就会有上岸觅食的梭子蟹被他捡起来扔进小木桶里。
凌晨和傍晚是捡螃蟹的最佳时间段,由于这一片海域附近的礁石比较密集,因此没有渔夫会冒着风险驾船到这里来捞鱼,所以特蕾西经常会独自一人跑到这儿来捡一些海货。
捡来的螃蟹他可不舍得吃,可以在粮油店铺里换一些菜籽油或者粗盐。
如果将螃蟹拿到菜市场上去可卖不上多好的价格,因为去那里的人们都太会做生意,一般情况下两只拳头大小的活蟹才仅仅能卖三、四个铜分币。
而且在交界地,大部分的铜分币质量都很糟糕,有的掺铅、有的分量不足。在菜市场上做生意的小孩子指不定还会在质量上被人坑一把。
……
不大一会儿,特蕾西就捡了差不多小半桶的梭子蟹和各种鲜活的贝类,还有一只海盘车。
正当他准备往回走的时候,忽然听到一个奇怪的声音抱怨道:
“呸呸呸,太难吃了。”
这个声音非常地奇怪,就好像是说话的人隔着好几层纱布,又好像是在特蕾西的耳膜里响起。让人听上去就感觉心口发痒,浑身不自在。
而且这个声音所说出来的话特雷西完全听不懂,不知道是哪里的语言。
更恐怖的是,附近整片海滩上灰茫茫一片,根本就没有人,就连个鬼影都没有。
特蕾西被吓得立刻猫起腰、蹲在了地上向四周观看。
“太糟糕了,我现在还不能点火,只能吃生的……”那个声音还在抱怨。
特蕾西惊讶地发现,他前方不远处的礁石上面有一只螃蟹竟然凭空地升了起来!
然后螃蟹的身上忽然少了一大块!
螃蟹剩下的几只蟹爪还在空中抽搐,缺口处的蟹肉和内脏还在蠕动!
紧接着螃蟹的身体另外一边又少了一块,再接下来整只螃蟹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啊——!”
特蕾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仰天大叫了起来。
即使海风呼啸,即使海滩边上丛林密布,他的惨叫声也足够大的,听上去就算是活见了鬼也不过如此了。
那个奇怪声音的发起者显然也被吓了一跳,然后跑到特蕾西的身边欣喜地问道:
“众神保佑,你能够看到我?”
这个声音就好像是魔鬼在嘶吼,既听不懂又令人毛骨悚然。
泪花在特蕾西的眼睛里打转,他幼小的心灵实在是经不起如此的折磨和惊吓。
他想拔腿就跑,可是已经站不起来了。他想要大哭,可是脑袋里“轰”的一下变成了空白。
“扑通”一声,特蕾西摔倒在了海滩上、昏迷了过去。
……
大约过去了一刻钟的时间,特蕾西才清醒了过来。他的心脏依旧怦怦地狂跳不止,脸色煞白。
特蕾西从小就是一个淘气包,他的胆子向来不小,敢爬树抓鸟,敢下水捉鱼,就算是“猎鸥帮”的东西他都敢想办法偷一偷,可现在却被吓得魂飞魄散。
奇怪声音的发出者狐疑地站在他的面前,凑得很近,几乎快要和特蕾西的脑门相撞了。声音的发出者仔细地盯着特蕾西的眼睛观看,只希望他的聚焦能够改变一下。
可惜特蕾西却真的什么看不到,四周什么异样都没有,除了风中的沙子就是浪花溅射的水雾。
他从地上小心地爬起来,还好,装螃蟹的小木桶没有因刚才的张皇失措而翻倒。
“喂,我说……”那个奇怪的声音又开始说话了。
特蕾西这一次再也无法顾及小木桶,撒腿就开始向着麓水镇的方向狂奔。
“站住!”
“别跑!”
“回来!”
“混蛋!”
“下地狱吧你!”
“天杀的!”
那个声音接连使用了包括霍兰德语、铎戈语、亚丁语在内的好几种主大陆通用语言,甚至还有卓尔弗语和古艾丽维斯语。
最后终于有一句亚丁语被特蕾西听懂了。
于是小特蕾西略微停顿了一下,前冲的速度虽然没有停止,却忍不住回头看了几眼。
那个声音立刻用亚丁语大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