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东飞回到酒店,明明都洗漱完躺到床上了,常爸的影子还在脑中挥之不去。
一顿饭下来,他知道常爸绝对不是普通人,最起码不可能是一个普通的老师。
要知道李东飞的出身和级别,自带一股威势,连袁兴民这样的人物在他面前都有些拘谨,常爸却是谈笑自若,丝毫不受影响。
再说能够一眼认出来老酒坊“天顺德”罐装的西凤酒,这么多的传闻掌故能够信手拈来,甚至能够进出瀛台照相……
越想越觉得蹊跷,他拿起手机拨出一个号码。
“喂,爸,是我,这么晚了您还没休息呢……”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什么事儿,说,没时间听你瞎叨叨。”
李东飞笑容一敛,道:“是这样,我在湘省考察,碰到一人……”
电话那头听李东飞说完,一直没有言语。
沉默半晌之后,那头突然笑道:“你猜的没错,你还真得叫叔儿!”
那人似乎在那头回忆:“这都多少年了,当时他、我、老牧、老任……”
说着说着,那头没话语了,听吸气的动静,似乎是在抽烟。
李东飞认真的听着,道:“需要我做什么吗?”
“我们都老了,没什么可干的了!”
那头感慨一句后,说道:“把那边的事儿办完后,中秋回来一趟吧。撂了!”
“嗯!”
李东飞听到电话里的忙音,颤抖着把手机关机,点燃一根烟,狠狠的抽了一口。
……
客厅的钟指向了十二点。
卧室内漆黑,灯早就熄了。
幽幽的月光从天上洒下,想要进入房间,却被厚厚的窗帘挡住。
常妈似乎打了一个翻身,又打了一个翻身。
常爸有些不耐烦的道:“我说,您这是烙饼呢?让我明天上山打老虎去,还是下河捞鳖去?”
常妈没有做声,过了半晌才推了推常爸,有些弱弱的道:“老常,你说,今儿个你是不是漏了?”
“嘿!我说,你怎么不说我点儿好呢,我漏了,我是尿壶怎么着,我就漏了?”
“你知道我说什么!”
常妈听常爸插科打诨,有点生气。
常爸叹了口气,搂过年华已去的老妻,道:“我一见那小子,就知道那是老李的种!”
他嘿嘿一笑,居然有点青皮:“他们爱谁谁!当年我都不怕,现在小玉和小闲都这么大了,老头子还能把我们怎么着?”
常妈的头往老头怀里拱了一下,老头抚摸着老妻不再光滑的头发,他的眼睛隔着厚厚的窗帘,似乎能看到月亮之上。
“放心吧,当年我的脾气臭,腰弯不下来,要不是你舍命护着,我特么早被整死了,哪里还能进厂里教书啊!”
老头的声音断断续续:“他们说我傻,做蠢事,可是要是这世道都是他们那样的聪明人,这世道还是人的世道么?那不成动物世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