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细雨随风卷袭,拂散面上,让人不由得清醒了几分。
程蔻看着案几上的膳食~小米粥、白玉汤、鱼片烩,都是黎国的饮食。
在起先树林中,人人都叫自己做:陆小姐、陆云杉、忠义侯的独女?究竟是为何?
程蔻转头看着身侧的铜镜,走了过去,铜镜中人虽与自己有七分相似,但身材更为瘦削,眉眼也多了分柔弱,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
心中疑惑,若真如那人所说,姜国程蔻已死,那自己为何会死,如今还做了这黎国的陆云杉?
正疑惑之际,白天相救的白衣男子突然出现。
程蔻看着来人,恍然明白,起先那红绎说的三皇子,便是他!她往日听说过这黎国三皇子,体弱多病且因生母的原因不受宠,今年初秋便要前往姜国做质子。
黎璟面色有些苍白,许是因为白天的伤,但面上仍是一副云淡风轻道:“陆小姐本王已着人去你府上通传了,说你今晚宿在此处。”
程蔻看着他,只道:“三皇子说那程蔻三日前已死,可是真的,可查证过?”
黎璟面色一沉道:“那姜国太子已伤心到将这姜、黎、陈、燕四国翻过来找凶手了,还能有假?”
程蔻听后眉头深锁,她确信自己确是死了。
但不知是为何到了黎国做了陆云杉,最让她不解的是,究竟是何人杀了自己,为何要在新婚之夜动手,东宫内禁卫森严,如何能有他国细作可近身侍酒?
黎璟看着眼前皱眉不语的陆云杉,缓缓坐于案几旁道:“你如此关注那程蔻,莫非是忠义侯失踪与她有关?昨日我派人去侯府打探,知道你在忠义侯失踪后饱受陆年夫妇二人虐待,你的三叔陆远、四叔陆焉也不曾向你伸出援手。”
顿了顿又继续道:“我不日便要去姜国做质子了,你白天救我一场,作为报答,在临去前,我可派人,替你解决了你家中恶亲。”
程蔻舒展开眉头道:“不必了,那些小人,不过打一顿的事。”
这次换成黎璟眉头一皱道:“自小见你,都是一副躲在父亲身后的柔弱模样,如今一年不见,倒是利落不少。罢了,你既不要我报答,那便取消你我婚约吧,我本也无意牵连于你,与我一同去那敌国之地寄人篱下。”
程蔻听后,心中暗喜,若是自己能与黎璟一同去姜国,正好调查凶手之事。
便道:“不必取消,我愿与三皇子同去姜国。”看着黎璟眉头皱的越发深又道:“若三皇子心中已有良人,那云杉也容得下,只要有个名份陪同三皇子即可。”
黎璟思忖片刻道:“莫不是,你父亲失踪是与姜国有关?”
程蔻愣了愣随即点头道:“三皇子说的正是,父亲的踪迹与生死,云杉还是要亲自查才放心。”
黎璟双眸一垂,面色忽暗,嘴角却仍挂着笑。
自己在姜国亦有筹谋,若是凭空多出一人,恐计划生变,本想找个由头退了这桩自小定的亲,可如今这陆云杉非要嫁自己,父皇感念忠义侯忠勇,定不会让自己先行弃了这桩婚事。
如此,多了一人,只有杀了才可保大局,黎国境内尚不好动手,只得等出了黎国,在姜国时寻个机会,解决了她。
随即把目光又看向陆云杉道:“如此甚好!红绎,套辆马车,送陆小姐。”
语罢,黎璟对陆云杉意味深长一笑后便转身离去。
程蔻转身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瘦弱年幼,她决心先接受这个身份,解决这个身份如今给她遗留的许多麻烦,再前往姜国,找出杀自己的幕后黑手。
做了二十二年的程蔻,既已为陆云杉,便先接受,再做打算。
马车踏着夜色飞驰,不一会儿便行至忠义侯府。
红绎勒停马车,看着眼前场景,先是一愣,随后恭声道:“陆小姐,侯府到了。”
陆云杉自马车中走出,还未及下辇,便被眼前这明晃晃的灯火晃的眯起了眼。
待到看清时,只见白日那黑衣男与他夫人,正站在一众仆从中央。
没记错的话,这便是黎璟说的,虐待陆云杉的陆家二房陆年,和他的夫人。
随即开口道:“二叔消息可真是灵通,三皇子白日明明派人回府通传了,我今日宿在王府,我现在半夜赶回,你们竟已在门口等着了。”
陆年铁青着脸道:“休的胡言,我看你是病的痴傻了。”
红绎此时开口道:“早在夕阳时分,你们的人就守在王府了,我们皇子心善,不曾和你们计较。”
此时陆年似又准备辩驳什么,却被身旁的夫人拽住了。
那陆年夫人堆起一脸笑道:“家中人都担心云杉,这可是陆珉兄长的唯一骨血啊,有些失了分寸,还请三皇子莫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