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巧。”
虞兰娇漫不经心一点头。
她今日打扮随意,脸上脂粉未施,但只是往连丝瑶身边一站,经过的人就再也看不见精心打扮过的连丝瑶了。
连丝瑶脸上难堪一闪而过,柔和着声音道:“不巧,我等你很久了。”
虞兰娇诧异挑眉,随即却是了然,眸子往她身侧探去。
连丝瑶脸色更僵,“不用看了,是我找你有事,殿下最近很忙,我并没有叫他陪着我。”
这话里头,宣誓主权的意味浓得刺鼻。
虞兰娇莫名失笑,引着她进了内室,便以手支着脸颊:“有什么事直说吧,一会我还有事。”
她的一举一动,并不符合连丝瑶学习到的大家闺秀的礼仪气派,却奇异地好看到令人移不开眼。
连丝瑶下意识侧开了头,随即又转了回来,紧紧盯着虞兰娇的脸,沉声道:“其实我今日,的确有事相求。”
虞兰娇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你缠着大皇子一事,我日后不会再管,你若想进德昭宫,我也不会阻拦。
可是摄政王心系天下,不是那等沉溺美色的人,你能不能不要再缠着他?”
某一瞬间,虞兰娇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她甚至极为失礼地掏了掏耳朵。
连丝瑶的神情认真到近乎凝重,一副虞兰娇若不答应,她就决不罢休的模样。
虞兰娇顿了顿,还是没忍住开口问道:“不好意思,你方才说什么我没听清?可否请你再说一次?”
连丝瑶深吸了一口气,甚至双手握拳给自己打气:“你是虞横的女儿,应该也是个聪明人。
我知道你现在无依无靠,所以想找一个能让你得到庇护的男人,像你这样的人,我在边关见了太多。”
她停顿了一瞬,嘴角便露出一抹嘲讽:“你会盯上王爷和大皇子,我一点都不意外,你知道在边关,有多少有权有势的世家贵女渴望得到她们的垂青吗?”
连丝瑶悲悯地摇头:
“可是攀龙附凤不是一件那么容易的事情,我在军营里,经常看到像你这样的女孩子。
飞蛾扑火然后像垃圾一样被丢出去,我真不希望看到这样的悲剧在你身上上演。”
她的声音不高不低,态度又格外恳切的模样,即使话里满是羞辱意味,但因着她的态度,只会让人觉得她是苦口婆心地为自己着想。
若有那意志不坚定的,说不定还会因此生出自卑和惭愧的心思。
这个女人,看起来纯善温和,实际上一点也不简单。
见虞兰娇沉默着侧耳倾听,连丝瑶细长的眼睛就闪过几丝自得。
这些话,她在边关的时候常说。
因着她父亲很受摄政王器重,而她又总在王爷和大皇子身边出入,所以边关那些贵女人人都高看她几分。
这丝高傲自入了京都,被打击得只剩三四成。
如今压制住了虞兰娇,让她往日的自信高傲都尽数回到身上。
她情不自禁挺起腰板,循循善诱道:“殿下是个男人,虽然他征战沙场多年,可对男女之事经验并不多,一时被你吸引也是自然,所以我愿意接纳你,只要他开心。
可王爷不一样,他肩上的责任太重,你如此勾引他,只会为他的名声抹黑。
更何况,你跟他们叔侄两个都纠缠不清,牵扯久了日后就算我愿意接纳你进德昭宫,言官御史也不会放过你,孰轻孰重,你可得想清楚。”
虞兰娇精致的眉头缓缓舒展开,往后靠坐选了个舒适的坐姿,抬起手,抚过一旁案几上白玉制成的团扇,拖着脸斜斜往连丝瑶看来。
她的指尖白得近乎透明,摸在团扇柄上,很难说得清是玉色更美,还是她的青葱指节更吸引人的眼睛。
一个人的出身和教养,绝非只看她的衣着首饰,最细枝末节的地方才最能说明。
譬如连丝瑶,她的装扮再精致,她的一举一动再怎么练习,可她在军营之中风吹日晒而奔波出来的粗粝黝黑却是永远都掩盖不住的。
也是因此,听到连丝瑶用这种怜悯而轻蔑的口气,称呼虞兰娇为“你这样的女孩子”,她几乎生出一种荒诞可笑的啼笑皆非感。
虞兰娇无意识地用白玉般细腻精致的指尖抓起团扇,两厢衬印,看起来越发美得令人沉溺。
连丝瑶的自信瞬间就被击得支离破碎,不动神色地把自己的手指蜷进袖子里。
虞兰娇的嘴角就是一勾。
“是这样的,公山郡主自边关远道而来,初来乍到对京都的情况不是很了解,你的几个疑惑不如让我来替你解答一番。”
虞兰娇摇着折扇,神态云淡风轻:“缠着一个男人的意思,但凡是念过书的贵女都知道一二。
譬如那种仗着救命恩人的恩情,得了朝廷封赏还嫌不够,还要求男人对你负责,明明无法生育还要占据男人的正妻之位,这种举动才可以用缠着两个字来描述。
而我虞兰娇嘛,”
她似笑非笑,斜睨着连丝瑶一寸一寸僵硬下来的嘴角,“虞家追溯上去数百年都是大儒名家,到我父亲这一代更是位至宰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