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他官越做越大,越来越多的女人进了李府,她闹过,求过,恨过,最终却是为了儿女妥协。
若这一双儿女注定不能保全,她何必如此委曲求全!
吴氏狠狠擦干眼泪,“去将我屋里头那口黄梨木匣子找出来。”
身旁丫鬟诧异了一瞬,“那不是夫人给大姑娘准备的嫁妆吗?”
说完她像是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战战兢兢地垂下头。
吴氏这阵子脾气阴晴不定,身边的丫鬟各个如履薄冰,稍不注意便会被吴氏重重责罚。
可这会,吴氏却像是没听到一般,淡漠地望着院子外面,那神情,居然和李治中往日的模样有着惊人般的相似。
“夫人,匣子取来了。”
吴氏回神,缓缓打开匣子,怀念地摸了摸里头的物件,忽而重重合上,“去静月斋!”
李府并不大,吴氏的哀嚎几乎人人都听见,却是人人都大门紧闭,生怕触霉头。
虞兰娇亦是装作浑然不知,却不想,吴氏居然主动找了上来!
“虞兰娇,延儿被挑手筋,继而被摄政王当成刺客抓走,究竟有没有你的手笔!”
是的,直至李芙成为废人,吴氏才慢慢回过味来,李芙登高跌落的每一步,都隐隐有着虞兰娇的手笔。
早知如此,她一开始就不该去惹虞兰娇这个煞神,疯子!
虞兰娇没有否认。
先不说李延出人意料跌落在魏震的马前,就说他被诱入赌局,继而被挑了手筋,背后离不开魏卓中的引诱和算计。
而魏卓言会如此处心积虑对付李延,的确有她的缘故在。
更何况,就算她出言否认,吴氏如今几近痴狂,想来不会听她多说。
吴氏强忍着心头几乎要滴出血来的恨,手指攥的紧紧,“你不必否认,摄政王会特意送节礼到你手上,跟你定然关系匪浅,就算延儿遇害跟你无关,你也一定有办法救他出来,是不是!”
虞兰娇不置可否。
不过吴氏要的本就不是她的答案。
咬了咬唇,吴氏打开手中端着的匣子,“我知道之前得罪过你,现在你只怕是迫不及待想看延儿的下场,”
虞兰娇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吴氏这等无能鲁莽却眼高于顶的蠢妇,居然会有低头认错的时候,这对她来说,只怕比直接要她的命还难受。
看来普天之下慈母心肠总是相似的。
只可惜,这等慈母心肠跟虞兰娇无关,她怎会为此就饶过如此陷害过她的人。
吴氏果然觉得比死还要难受的锥心之痛。
虞兰娇的眸光仿佛一把大大的蒲扇,一会儿扇得她脸颊刺痛肿胀,一会却又似锋利的钩子,自她头皮勾着皮肉一寸一寸往下拉。
尖锐的刺痛混合着极致的羞辱,吴氏嘴唇嗡动,眼前一阵一阵发黑。
却还是靠一口气撑着胸口勉强没有晕厥,“现在我只问你一句话,若你出手,有没有可能将延儿从摄政王手中救出来。”
虞兰娇挑眉,嫣红的唇吐出一句能把人气死的话:
“我若有这般大的本事能说动摄政王,早在靖国过府就会救芙姐姐,也不必她如今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了。”
吴氏闻言,胸口一阵绞痛,“哇——”吐出一口鲜血。
站在她身后的丫鬟连忙上前掺住她,怒目瞪视虞兰娇。
对上虞兰娇狭着狠意的眸子,却俱都是被烫到一般缩着脖子,谁也不敢站出来维护自己的主子。
所谓仆肖主子,色厉内荏,不外如是。
屋子内一片安静,吴氏喉咙里风箱般的赫赫声就显得愈发明显。
忽地,她大喘一口气,身子弯成一张弓,随即猛地弹直,双目赤红泣声道:“虞兰娇!就当我求你!求你体谅体谅我当母亲的心!”
说着,她双腿一弯,直愣愣地跪下,“我不是世家贵女,没什么家底也没什么宝贝,这些首饰细软都是我替芙儿攒的嫁妆!”
吴氏高高捧着匣子,捧到虞兰娇胸前,“这些东西我都给你,只求你把延儿救出来,若还不够——”
她咬紧牙,“你不想呆在李府,我帮你。”
虞兰娇这才投出丝兴味,认真地打量着吴氏,随即漫不经心地看向匣子里的东西。
“夫人这回倒说了实话,果真是,没什么好东西。”
吴氏脸皮顿时涨得紫紧。
桩桩件件,的确不甚珍贵,好几件东西泛着陈旧的光,看起来有些年头,果真如吴氏所说是积年下来,一件一件攒出来的。
吴氏虽小气刻薄,惯爱装腔作势,对一双儿女却是实心肠。
只可惜,再怎么实心肠,也不是她踩着虞兰娇捧自己儿女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