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氏明知她在吊自己胃口,也明知此刻她最该做的,是调转脚步离开静月斋,将所有心事封存。
可虞兰娇口中的未尽之言,却像是一把裹了蜜糖的钩子,无尽的芬芳诱惑着她追问。
“若是我在,便怎样?”
白氏话语艰涩,终究是没忍住发问出声。
虞兰娇心中了然,知道这大抵又是她爹在哪里惹下的桃花债了。
顶着白氏灼热得仿佛能穿透皮肉的目光,虞兰娇神情自若,回忆着虞横说话半是沉郁半是疏朗的口气,“父亲说,若是白姨在,定然要被母亲比得暗淡无光了。”
白氏闻言,勃然色变!
她历来最厌恶被人拿来跟乐竹雨比较,更厌恶从别人口中听到自己不如她的话!
“胡说八道,乐竹雨无知村妇,岂能比得上我!”
虞兰娇眸光一闪,更加笃定了自己的猜测。
真是可笑,她如此针对自己,居然是因为如此滑稽的理由。
可笑之余,虞兰娇却又生出淡淡的怅惘。
这世上,除了她们姐妹几个,原来还有别人是记得父亲的。
只是即便如此,也不是她陷害自己的理由。
思及此,虞兰娇迅速敛了思绪,“夫人愿意这么以为,大可随意,不过我父亲为人高洁,对母亲一往情深从无二心。
日后,还是不要从夫人口中再说出如此不合礼法的话了。毕竟夫人早已嫁人生子。我父亲的名讳从夫人口中吐出,实在是,让我恶心。”
虞兰娇冷冷道,冰激玉碎的声音里,带着冷彻心扉的寒意。
白氏心神一颤,此刻才真正醒神。
她居然被虞兰娇三言两语一激,就说出这么多不该说的话。
更叫她害怕的是,以虞兰娇的聪慧,很有可能猜出她真正的意图。
思及此,白氏不敢再跟虞兰娇过多纠缠,神色匆匆仓惶离去。
获胜的小郭氏神采奕奕地凑过来,“今日幸亏你叫我来,不然我哪有机会看白氏这一败涂地的模样。
如今得罪了钱嬷嬷,看她那中馈还能管到何时,最终都得到我手中来。”
说完她又朝着虞兰娇热络到:“到时候,二婶必不会忘记你的功劳。”
虞兰娇细细地打量着小郭氏的脸,看她懵懂无知,好似对她和白氏最后那番话全然无知的模样。
这才收回视线,颔首道:“那就恭喜二婶。”
小郭氏眼珠一转,又道:“你说今日之事,母亲会不会知情?”
她这话,是问能不能将春橘的事告知老夫人。
虞兰娇斜睨过来,淡声道:“有钱嬷嬷在,后宅哪有老夫人不知情的事。”
小郭氏了然。
果然,第二日,老夫人神色淡淡地宣告,日后中馈仍旧由小郭氏掌管。
出了院子,白氏快步跟上虞兰娇。
“如今你满意了?你也是大房的人,看着大房失去中馈权,你就满意了?”
虞兰娇静静地看着她,心中有些发笑。
白氏不会以为,她那样算计自己,只需要交出中馈就能平息虞兰娇的怒火吧?
还有钱嬷嬷,虞兰娇留着她盯死白氏,却并不代表她会就此放过钱嬷嬷。
敢如此算计她身边的人,自然要有承受她报复的勇气。
“夫人言重了,兰娇人微言轻,哪能动摇老夫人的心意?”
白氏一阵咬牙。
她也不明白,为什么虞兰娇分明处于下风,却总能因势利导,扭转劣势。
就像乐竹雨那个贱人,明明只是一个农妇,却死死占据虞横心中最要紧的位置。
她们母女几人,都是贱货!
正说着话,二门处的婆子着急忙慌地快步跑进院中,甚至忘了给白氏请安。
白氏察觉到什么,脚步一转,飞快往正屋走去,就在门口听见丫鬟火急火燎地禀报:
“老夫人,靖国公府给咱们府上的姑娘下了帖子,说是太后赏赐了几盆墨菊,听说大姑娘素擅赏菊,特请她过府共赏!”
大姑娘?李芙?
她竟然认识靖国公府的人?
还未离去的众人俱都停了脚步,尤其是小郭氏,耳尖一动,连忙蹿到老夫人身边。
“母亲,靖国公府当真说了,是请咱们府上的姑娘一起去?”
靖国公夫人是太后侄女,靖国公世子更是京都首屈一指的风流人物。
能去靖国公府赏菊,不但能跟太后扯上关系,说不定,还能入靖国公世子的眼。
若李枝有此气运,称得上一步登天!
心中闪过千般念头,小郭氏眼巴巴地看着郭氏,生怕她只让李芙出门,硬生生杀了李枝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