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贤院,吴氏狠狠砸了几个茶盏。
“小娼妇,老不死,我呸,等我女儿入宫,等我儿延儿高中状元,让你们个个都要跪在我面前讨饭吃!”
狠狠怒骂发作了一番,才叫了刘婆子上前,“叫你准备的东西如何了!”
刘婆子躬着背,忙不迭道:“已经准备妥当,只等着夫人下令,奴婢就带人到静月斋,打她们个措手不及。”
“好!”
吴氏眼眸目眦欲裂,充满着骇人的精芒,咬牙切齿道:“现在就去,我倒要看看,这个小贱人还能得意到什么时候!”
等弄死了虞兰娇,她手中那些好东西,都让芙儿带到春阳宫去。
想到那尊步摇的光芒夺目,吴氏脸上的嫉妒垂涎夺眶而出。
等芙儿得了三皇子的青眼,看这府中还有谁敢给自己脸色看!
刘婆子被她眼中刻骨的恶毒和贪婪刺得遍体生寒,垂着头一句话也不敢说,忙退了下去。
却说虞兰娇姐妹行至半路,虞兰娇忽然顿住脚步。
“二姐,怎么了?莫不是丢了东西?”
虞兰娇迟疑着摇头,“方才枝妹妹离去时,好似很伤心。”
虞兰萱便也沉默了一瞬,神色复杂道:“若换做我是她,只怕也会闹别扭。”
李枝说自己爱慕摄政王时,虞兰萱也在场。
能彼此交付这种女儿家情爱心事的,无疑都是极为亲近的闺中密友。
因此,知道摄政王给她送节礼,会心生怨怪也是在所难免。
只是,虞兰娇奇怪的是,“摄政王府的人来之前,枝妹妹神情便有些不对劲。”
“是吗?”虞兰萱回忆着当时的情景,“这我倒不曾注意到,莫不是昨日张府寿宴,她受欺负了?”
虞兰娇沉吟片刻,“若真是如此,我还是去找枝妹妹一趟,也好将事情和她说个分明。”
不说偌大的李府,唯有李枝一人心性清正敦厚,素来跟她们姐妹交好。
就说李府后宅,唯有她母亲小郭氏会站在自己这边跟吴氏抗衡,只凭这一点,她也断不能跟李枝交恶。
李枝回了院子,破天荒头一遭将丫鬟们都撵了出去,兀自埋头,趴在美人榻上伤心至极地哭了起来。
自小她就知道,她不是个讨人喜欢的小姑娘,长相平平,脑子笨拙,口舌呆板,就连家世,也有些不入流。
可即便这么平凡的她,也有着自己憧憬的英雄。
即便那份憧憬,可笑得让她连想,都只敢在夜深人静午夜梦回之时,默默的,毫无存在感地想一想。
难道她就心甘情愿如此吗?
为什么耀眼的人不是她,偏偏是跟她交好的虞兰娇。
而心上人对虞兰娇明目张胆的偏爱,不但让她嫉妒,更深深伤害了她作为少女的骄傲和自尊。
内心深处,她知道她对虞兰娇的仇视来的莫名其妙,甚至有些无理取闹。
可此刻备受打击的李枝,不想再做那个温顺知礼,懂事乖巧的李枝。
她想尽情地嫉妒,尽情地怨恨,尽情地奢望。
毕竟除了这个,她再也没有发泄情绪的渠道了。
可是,就连如此无声的哭泣,都要被人打断。
“哭哭哭!你这个没用的死丫头,一天到晚跟锯了嘴的葫芦一样。
若要哭,何苦躲到这里,自跑到老太太跟前哭去,好过你白白掉了这么多泪珠子!”
李枝哭声一顿,随即便是无尽的羞恼。
她猛地抬起头,激烈大喊:“出去,让我一个人待会!”
她鲜少有这般歇斯底里的时候。
小郭氏叫她喊得一懵,反应过来,怒意更重,几步上前,一手戳着她的额间。
“好啊你,如今胆子越发大了,敢在我面前大呼小叫。
你有这份胆气,怎的不去找李芙发,找虞兰娇发,只知窝里横,朝你老子娘撒气,简直丢人现眼!”
丢人现眼?
李枝眼眶红得更厉害。
“是,我是丢人现眼,这府里谁不丢人现眼,你自去找她做你女儿去,我还嫌做李府二房的女儿不够身份呢!”
说着她又趴下号啕大哭起来。
小郭氏听着她这没出息窝里横的话,气得胸口一阵生疼。
强行揉按几下顺下这口气,才狠狠在李枝身上锤了两下,“你这个冤孽!老娘一把屎一把尿养你这么大,养了你这个忤逆不孝的,惯爱跟我顶嘴。
嘴皮子这么厉害,在外头怎么就只知道受欺负,连大房那个庶女都比不上,你还能跟谁比!”
李枝闷闷道:“成日只知道说我比不上旁人,你怎么不照照镜子,你比得上别人的娘亲吗。
若你也是高门贵女,何苦管一个中馈还要费尽心思去抢!”
母女俩正吵得不可开交之时,虞兰娇清润的嗓音在门外响起。
“你们家姑娘可在屋子里?”
李枝身子一僵,猛地把脸颊上泪痕擦拭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