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若传到淑妃耳中,后果不堪设想。
此刻哪怕极为不舍处置张嬷嬷,李芙也只能看着舒嬷嬷满是讨好道:
“嬷嬷教训得是,芙儿一时竟想左了,既然如此,便听凭嬷嬷处置。”
舒嬷嬷收回视线,“大姑娘既然给老奴我这个面子,老奴便斗胆一回。
来人,将这个恶奴拖下去,重打四十大板!”
虞兰娇微眯着眼,饶有兴致地看着两人对峙。
若她没猜错,舒嬷嬷来李府,除了替自己撑腰之外,更多的是要替淑妃评判李芙是否堪当三皇子妃。
而李芙方才替张嬷嬷求情,看似展现了她宽和仁善,实则却是大大失策。
在淑妃眼中,李芙既然要为三皇子打理后院,那么虞兰娇便也该由她来好生照顾。
偏偏,李芙在吴氏刁难虞兰娇之时默不作声,反倒在舒嬷嬷处置张嬷嬷时,站出来反对。
难道在她眼里,吴氏这个母亲,比淑妃这个婆母更有脸面?
还是张嬷嬷这个奴婢,比虞兰娇这个魏卓言看重的女人更值得维护?
如此糊涂拎不清的做派,淑妃能看得上她才有鬼。
有淑妃对她如此不满,李芙想像前世一样顺利嫁入春阳宫,独揽大权,又当上皇后,该是没那么容易了。
此刻舒嬷嬷发落张嬷嬷,李芙没再说话。
比起刚刚所说的拔掉舌头,砍断手脚,四十大板已经算轻的了。
张嬷嬷是母亲身边得力的下人,府里的下人都知道轻重,想必不会下死手,到时候自己再请大夫好生医治就是。
只张嬷嬷却是脑子里嗡地一声,下意识道:
“大姑娘,奴婢不是故意的,您不能这样眼睁睁看着奴婢被打啊!您可是奴婢看着长大的,不能这么没良心!”
李芙闻言,本来松下去的一口气顿时又提了起来。
今日若不是张嬷嬷在这不分场合地羞辱虞兰娇,压根不会闹出这一场,害得自己在舒嬷嬷面前失了好感。
自己便是念着旧情,才没有追究她的过错,还替她求情。
可她却真将自己看成了李府的主子,还妄图仗着往日的情分拿捏自己!
气得李芙心潮翻涌,咬牙切齿恨声道:“舒嬷嬷的命令就是我的命令,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动手!”
舒嬷嬷下令时,静月斋的丫鬟们只守在门口,不敢当真去处置这个夫人身边最得力的嬷嬷。
此刻李芙开口,红玉几个才敢上前,亲自拖了张嬷嬷,就在静月斋的院子里行刑。
舒嬷嬷又冷眼道:“看来虞二姑娘这个主子,也不是什么名正言顺,连院子里的丫鬟,都只听别人的话。”
虞兰娇适时露出委屈和羞惭之色,“嬷嬷误会了,翠珠几个都是夫人赏下来的,原本都是夫人身边的贴身婢女,跟张嬷嬷素来情分非比寻常。
想来也是因为这个才会迟疑。李府上下,无人对兰娇不敬。”
舒嬷嬷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再如何亲密的情分,难道能凌驾在主子的威严之上?
看来你这静月斋,的确该好生整顿一番!”
李芙今日连连吃瘪,心里头一片苦涩。
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舒嬷嬷训诫静月斋的丫鬟,更只能眼睁睁看着张嬷嬷被堵了嘴,啪啪打着板子。
四十板子完毕,静月斋的丫鬟们已是大气不敢出,俱都服服帖帖地垂着头,等候她指示。
舒嬷嬷便又令人搬了凳子,让虞兰娇坐下,复又令人带了浑身鲜血淋漓的张嬷嬷上前来。
这才恭敬地站在虞兰娇身侧,“姑娘恕罪,方才这张嬷嬷不但口出污言秽语,还口口声声说什么李府二少爷如何如何。
姑娘和李二少爷虽是认了亲的兄妹,可到底男女大防容不得忽视,这婆子的话若传出去,少不得污了姑娘的名声,奴婢斗胆,想问个清楚。”
虞兰娇故作怯怯地看了李芙一眼。
见她只是满脸阴沉,却没有开口,沉思片刻才轻轻颔首:“舒嬷嬷但问无妨。”
李延一事本就是促使魏卓言出手的最后一根稻草,舒嬷嬷想必早就得了命令要替虞兰娇解决此事。
如今张嬷嬷口无遮拦,正巧撞到枪口上,舒嬷嬷若不借题发挥才怪了。
只见她缓步上前,居高临下逼视张嬷嬷,“方才张嬷嬷口称我们姑娘为了不替夫人祈福,想尽办法请李二少爷去说项。
按理说,兄妹之间彼此关照本就是理所应当,缘何夫人身边的嬷嬷,竟会捏着这点大肆抹黑,你该当何罪!”
张嬷嬷方才被稀里糊涂打了一通,早就仪容不整,衣衫凌乱。
身上沾满了灰尘,背上更是沁出点点血渍,看起来惨不忍睹。
此刻听舒嬷嬷质问,她气得咯咯发笑,破罐子破摔发狠道:“我该当何罪?我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