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她有皇子傍身,些许文官非议她自然不会放在心上,可偏偏,她又是个无子傍身的皇后。
管理后宫,笼络柔妃,弹压淑妃,已经格外不易,承恩侯府还要养出这种嚣张跋扈的蠢货来拖自己后腿!
往日她看萧秋儿,只觉她天真纯粹,如今再看,却生出一丝厌恶。
萧秋儿顿觉十分委屈。
虞兰娇很是善解人意地道:“三姑娘不必向我和芙姐姐道歉,不过一两句口角而已,咱们姐妹之间哪值当计较。”
李芙闻言脸色一僵。
一两句口角?
她可是硬生生挨了萧秋儿好几下,如今发鬓蓬松浑身狼狈,还毁了淑妃娘娘赐给她的,代表皇子妃身份的凤簪。
桩桩件件,怎就不值得计较了!
觑着她难看的神色,虞兰娇继续带着歉意笑道:“只不过,三姑娘得向皇后娘娘道歉才是,皇后娘娘乃一国之母,三姑娘更是娘娘的侄女,一言一行便是代表着皇后娘娘的气度和颜面。
今日三姑娘砸了芙姐姐的凤簪,芙姐姐为人温婉大方自不会计较,可落在别人眼中,难免认为三姑娘礼仪不周,藐视皇室威严。
说不定,还会惹得其他人质疑三姑娘的教养,和承恩侯府的家教。”
萧秋儿这才白了脸,猛地回头瞟去,却不是看皇后娘娘的神色,而是看柔妃的表情!
遭了,今日皇后姑母宣她进宫,便是有意在柔妃面前撮合她和大皇子。
出门前,父亲母亲耳提面命,让她在柔妃面前,务必将嚣张跋扈的性子收敛起来。
这普天下,没有哪个婆母会喜欢骄纵任性的儿媳。
萧秋儿原本记得牢牢的,甚至在柔妃面前费劲力气装出一副温文的小女儿姿态。
没想到却在见到虞兰娇的那一刻,尽数破功,竟把自己张牙舞爪的本性暴露了个干净。
果不其然,原本柔妃看她的眼神还满是喜爱,如今却已经多了几丝生疏和避让。
“皇后娘娘教导族中后辈,原是娘娘的家务事,臣妾和怀宁在此,倒是妨碍了。”
柔妃拉着怀宁县主的手就要离去,怀宁现在却有些犹豫。
便是这一犹豫,皇后抓住时机忙道:
“你与本宫之间,哪用得着这样生疏,在本宫心中,泽中跟本宫的儿子没什么两样,自然本宫族中的后辈,你也教得。”
柔妃皱眉还要推拒,便见皇后沉着脸看向萧秋儿。
“你小的时候,尚算举止有礼进退有度,如今越发不像样,莫不是本宫对你宽纵太过?
现在,立刻向李大姑娘和虞二姑娘道歉!若是本宫管不了你,日后你也不必再入宫见本宫这个姑母!”
话到后头,已经带着明晃晃的威胁。
萧秋儿心知肚明,她有机会接近大皇子,跟他成就好事,必然离不开皇后姑母的支持。
别看姑母因为没有儿子,对她这个侄女格外喜欢,可若自己真的惹了她不喜,自己定会成为家族的弃子。
所以此刻,即使知道虞兰娇在一旁等着看她的笑话,她也不敢不低头。
盖因如今柔妃就在身侧。
她若敢嚣张失去柔妃的青睐,不但会失去跟大皇子在一起的机会,还会因坏了姑母笼络大皇子的计划,而彻底失去姑母的欢心。
想到这个下场,她不得不咬着牙,忍着羞惭,向虞兰娇二人赔礼道歉:“李大姑娘,虞二姑娘……”
她咬牙嗫嚅道:“是我错了。”
李芙尚未反应过来,虞兰娇却惊诧地捂着唇,“方才就已经说了,只不过毁了淑妃娘娘的凤簪而已,些许小事,不必道歉。”
“虞二姑娘慷慨,可秋儿也不是那等不敢担当之人,”
身后,皇后威严开口:“既然是秋儿摔坏的,便由秋儿出钱寻人,将这凤簪修补至一模一样。另外再赔两幅头面,给两位姑娘压惊。”
萧秋儿心口一窒,又不情不愿地开口,“毁了淑妃娘娘赏赐的凤簪,自然该赔偿。”
说出这句话,萧秋儿本就羞惭的心里,顿时又多了刺痛。
这两只凤簪是御赐之物,外边想买也买不到,只能花费大价钱去修补。
更不用说上头两颗圆润硕大,连个头都一模一样的红宝石,价值更是连城。
自己要赔偿加修补,算下来岂不是要五六千两!
该死的淑妃,好端端地赏赐这么贵重的首饰给李芙做什么。
还有姑母也是,自己只是毁了李芙的首饰,为什么还要赔头面给虞兰娇!
萧秋儿心中又气又痛又恨,却还是强忍着眼前一黑的欲望,向两人道歉,才萎靡不振地回到皇后身边。
觑着虞兰娇神采飞扬的眼眸,她心里的悔意如潮水般一茬一茬涌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