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女子大多生了一双巧手,女红线活,无不精通。
恰巧,嫣儿就是其中一位。
生于江南,母亲又是江南一等一的绣坊巧娘子。
自小,嫣儿便习得一身好秀活。
可是,林年年却在嫣儿未完成的交颈鸳鸯肚兜里,发现一处致命的错误。
雄左雌右,可是在她的绣品上,两只鸳鸯的位置正好相反。
按理说,嫣儿女红出身,不至于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什么样的人会在给孩子绣的肚兜上出现错误?
林年年在那时便留心,多看了两眼。
“另外,若我猜的不错,嫣儿姑娘的绣针应当是少了一根吧?”
“寻常人见刘章辉身上那根致死的银针,只会往旁的地方想。”
“可我调查过嫣儿姑娘的身世,出身江南名家绣坊,嫣儿姑娘应当有一套自己的绣针。”
“这针不穿孔,权且当作嫁妆留给过门的女子。倘若不仔细分辨,定要同那银针混为一谈!”
林年年徐徐道,嫣儿的脸也越来越死寂,良久,惨笑一声:
“你说的不错。”
“只是,我有点好奇,少夫人为何会对你如此宽容,甚至于,帮你藏匿凶手的身份?”
为何呢?
嫣儿神色有些恍惚,想起刚入府时的景象,那时自己不过才刚及笄,只隐隐听得大户人家主母对侍妾都是非打即骂。
那时自己忐忑不安,奉茶时落了滚烫的茶水在赵月荣的手背上,当时的她惶惑不安,以为自己很快就要被发配出去为奴为婢。
可是赵月荣是怎么说的?
她只记得她露出皓齿,柔柔一笑,再说什么已经听不清了,此后若干年,她在府中,颇受照顾。
“少夫人待我,非比寻常…”嫣儿仰起脸,像是释然,“我只求二位大人,能够保下少夫人的性命以及我腹中的孩儿!”
“他已成型,妾虽有罪,孩子却是无辜的。”
嫣儿盈盈一拜,庄重的冲两人行了个大礼。
严承怀扬起半张脸,黑暗中,脸上的神情藏匿在树影斑驳之下,叫人看不清。
只听得一阵风将严承怀的声音送过来,只简简单单一个字:“然!”
这边是奠定了这名女子的后半生。
嫣儿眼角的残泪顺着面颊流落下来,神情哀恸:“谢…大人!”
…
两人从刘府出来的时候,严承怀手里捏着嫣儿写下的认罪书。
其中不光包含了她谋害刘章辉的所作所为,更是交代了刘昌平和李知府暗通沟渠的细枝末节。
“大人…”阴影中,一道倩影缓缓跺出,她一身素衣素裙,脸上的泪痕还没干,冲着两人盈盈一拜,低眉顺眼,端正大方。
“她认罪了…”严承怀抬了抬下巴,却将手中的文书交到赵月荣手里。
在读到信的第一页时,赵月荣已经泪不能止,一手捂着嘴饮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