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臣坚决附议!”
廷议刚刚开始,礼部尚书王华便率先走出来,大声奏禀。
紧接着,礼部左右侍郎、大理寺少卿、都察院右都御史等十来个在朝中掌握实权的官员一并站出来,附议开海。
最要紧的是,以李东阳为首的三个内阁阁老也出言赞成。
这使得一大群中立官员当即靠了过去,上表附议。
刘大夏等人当时就懵了。
好在都是宦海沉浮的高官大员,很快就调整好心态,开始据理力争。
江宁一系的官员也浑然不惧,在焦芳的带领下,精神抖擞地予以辩驳。
每每针对一个问题,都能拿出详细且周密的方案来应对。
还愣是挑不出刺儿来。
也直到这时,刘大夏才意识到这自始至终都可能是个圈套。
与他有相同政见的高官都被调了出去,现在京中只剩大猫小猫两三只,怎么顶得住如此攻势。
就在他内心一点点沉下去,快要绝望的时候,突然柳暗花明了。
只见户部侍郎冯清浑然不惧地走出来,恭声道:
“陛下,臣有一言,请陛下与诸位同僚一听。
昔年太祖皇帝英明神武,驱除鞑虏,勘定天下,立国大明后,便定下了朝贡祖制。
将周边十数番邦小国引为不征之国,命他们岁岁遣使来贡,以彰显我大明天朝上国威仪。
若陛下允诺开海,与之通商贸易,岂非弃祖制于不顾,将这些番邦引作平等地位。
更何况,日本国狼子野心,已经久不向我大明称臣纳贡,简直是罪大恶极!
但凡我朝开海与之通商,岂不是表明我朝非但默认了他们的所作所为,还主动将其摆在同等地位与之相交。
传将出去,我大明威仪何在,尊严何在!
是故,老臣以为,除非日本遣使上贡,坚决承认乃我大明藩属,我朝才可秉持赏赐之意,与之通商贸易。”
此言一出,殿中鸦雀无声。
焦芳等人对视一眼,讷讷无言,好半天后才干巴巴地又讲了一遍开海好处。
却是根本比不得祖制这个大杀器。
刘大夏注意到此,神色大喜,当即奏道:
“陛下,冯侍郎老成谋国之言,臣以为甚有道理。
若日本不称臣,我大明便不通商!”
“臣附议!”
一众反对开海的大臣宛如抓住了救命稻草,纷纷用此理由将焦芳等人说得哑口无言。
胜利天平逐渐朝着他们倾斜。
就在这时,朱厚照饶有兴趣道:
“那依刘卿说来,只要日本遣使上贡,再度以藩国自居,那我大明便可开海通商了。”
“回陛下,正是如此。
若真有那一日,臣第一个带头附议开海!”
朱厚照猛然起身,一锤定音道:
“好!既如此,若倭国不朝贡,我朝不开海。
反之,倭国但有朝贡一日,我大明便解除海禁,扬帆海外,再度宣国威于万国异邦!”
“陛下英明!”
刘大夏一系官员连忙大声称是。
在他们看来,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啊。
要让脑后有反骨的日本国主动上表称臣,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只松了口气的他们没有注意到,焦芳等人亦是如释重负,一副计划得逞的模样。
廷议结束后,刘大夏回到兵部衙门,后面还跟着马文升、冯清等诸多反对开海的大臣。
让小吏送上茶水后,他轻轻啜了口,道:
“哼,本官记得江宁南曾经提过一次开海,只是后来便闭口不言,没了下文。
本官只当是少年意气,随口一提,没想到此獠竟如此隐忍,准备到现在才突然一击。
若非冯侍郎急中生智,搬出祖制,怕是真要被他得逞了。”
一旁的张元恨声道:
“此獠目无尊长,举止轻佻,胆大狂妄,十恶不赦!
如今随着陛下宠信愈加深厚,他在朝中的党羽也是越来越多。
不提焦芳这等贪恋权欲的佞臣小人,就连李东阳都被他腐蚀拉拢。
若是刘、谢二位老大人还在,事情何至于此!
要本官看,已经到了不得不遏制铲除江宁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