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宁乘船顺流而上,不两日便到了金陵地界。
他伫立船头,看着宽阔的江景,心中一阵激动。
只要再在金陵停留几日,便能回家了。
到时候,就能见到芸儿、落仙和茗儿了。
如此想着,江宁心中更是火热。
就在这时,他忽然瞧见前面有一大片树林,其中好似掩映了不少建筑。
他当即问了问旁边的张和。
张和答道:
“大人,这是我朝在此地开设的船坞,当年的宝船,都是从其中造出来,由此七下西洋,威震四海的。”
江宁登时一喜,喊道:“快快停船,我要去那里看看。”
那可是大明宝船啊!
能下西洋的宝船!
若是能恢复当年盛况,开海的基础条件不就具备了。
就在江宁急匆匆带人准备下船的时候,一个年轻公子哥儿突然从船舱走了出来。
“大人,怎得忽然停船了?”
江宁回头看去,愣了好半晌,才道:“你是,玉瑶姑娘?”
公子哥儿笑了笑:
“大人好眼力,正是奴家。
奴家此等扮相,可是少有人能瞧出来呢。”
江宁应道:“确实叫本官吓了一大跳,还以为什么时候有歹人上船了。”
贺玉瑶听了,当即撅了撅嘴,作出泫然欲涕模样,委屈道:
“奴家虽是男装,却也是难得一见的俊俏公子,怎得便像歹人了?”
江宁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直接道:
“本官发现前面有船坞,准备去看看,便不多相陪姑娘了。”
“大人且慢。”
贺玉瑶叫住江宁道:
“奴家在船舱里待得闷了,也想出去透透气,不若与大人一道去瞧瞧?
大人意下如何?”
“这,也好。”
江宁犹豫了一番,还是点了点头。
反正到了金陵后就不用再见面了,答应也无妨。
紧接着,一行七八人便下船走到了树林。
而不同于张和带着番子跟在后面,贺玉瑶直接与江宁并肩走着,甚至还有意无意往他身上靠去。
江宁不动声色地挪了挪,看着荒芜一片的船坞,奇怪道:
“怎得走了这般久,一个人影都不曾见到?
莫不是他们做工的地方,并非在此处?”
不等张和答话,贺玉瑶便主动道:
“此处船坞早已不似往日风光,只是造些小船罢了,轻松得很。
那些船工没了多少活计,为了吃穿用度,平日便去他处做工谋生了。
您瞧这些参天大树,原本就是用来当木料的,如今却是肆无忌惮地生长呢。”
江宁闻言,痛心不已,不由得怅然道:
“如此,难怪我大明水师颓废日久,连能出海的船都不曾有了。
终日乘些小船在江河湖海威风,能有什么战力?”
贺玉瑶眨着美眸道:
“大人是在担心倭寇?
可要奴家看,彼辈不过是些恼人的癣疾,虽有小祸,却无大患,大人何必如此苦恼?”
江宁摇了摇头:
“本官担心的岂止是倭寇,更是在于其之症结所在啊。
因我大明禁海,民间多有走私出海的商贾,只是海洋凶险,必然要有武力保障。
如此朝廷忌惮他们,便会组织军力剿海,逼得那些海商纷纷摇身一变,作为海盗侵扰沿海百姓。
而倭寇势力越来越大,也与这分不开干系啊。”
“所以大人,是想促成早日开海?”
贺玉瑶瞧着江宁满脸惆怅的神色,抿了抿嘴儿道。
江宁微微颔首,看着眼前的船坞怔怔出神,不再说话。
一行人回到船上后。
贺玉瑶进到自己船舱,取下发簪,瞬时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便如瀑布般泻下。
比适才少了几分俊朗,多了几分娇媚。
丫鬟绿珠迎上来奉了一杯清茶。
“小姐,马上便要到金陵了,我们要不要去问问江大人下榻何处?”
“问这作甚?”
“当然是好上门拜访了。”
贺玉瑶苦涩地笑了笑:“你眼巴巴腆着脸皮凑上去,人家还不定想见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