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边喝茶一边说话.
时不时就有爽朗的笑声传到屋外。
张允让笑道:“下官恨不能早日识得大人。
若是大人日后有空,一定要去海宁,好叫下官尽番地主之谊啊。”
“一定一定,久闻海宁富庶,必是要见识下其中风光。”
张允让叹了口气道:“海宁哪里都好,就是武备松弛了些,使得倭寇海盗常常来此作乱。
下官直恨不得是个武臣,好领兵杀他们个屁滚尿流!”
江宁听此,心中思量起来。
大明倭患由来已久。
而随着小日子各地大名乱战,手中缺了银钱物资,想与大明做买卖。
只是朝廷实施海禁,他们做不得生意,便干脆使人前来劫掠。
由此倭寇更是猖獗一时。
想到此处,江宁心中对于早日开海,开设通商口岸的心思更是急切了不少。
恰在此时,一个番子来报:“大人,贺然公公邀请您前往茶山视察。您看?”
江宁一听,连忙想起昨日筵席时,贺然好似是跟他说起过这个事情,他也答应了。
他当即对张允让歉意道:“张大人,我昨日答应了贺公公,缺席不得,却是不好再陪你畅谈了。”
张允让笑道:“大人且自去,那下官便先告辞了。”
江宁点了点头,让番子送他离开。
他自己则是出门坐上马车,与贺然一道前往茶山。
先是大抵游览了一圈,旋即到得一处亭子,两人一边赏景,一边品茶。
“大人请。
这茶叶生长不易,极为难得,可是顶好的上品,还请大人品鉴。”
贺然亲自给江宁倒了杯茶,递了过去。
江宁接过,轻轻吹了吹,喝上一口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没错,正是与在松江府时,郭管事所沏之茶一模一样的味道。
只是他没想到,贺然竟是堂而皇之地拿了出来。
江宁装作疑惑不解的模样道:
“果真是极品好茶。
只是本官在京时,承蒙陛下赏赐,也喝了不少贡品龙井。
可那味道,和此茶,差了不止一筹啊。
贺公公,这,是为何?”
贺然当即挥退了自己带来的小太监,税吏等人。
却是闭口不言。
江宁见此,也招了招手,示意手下的番子退去。
如此,亭子周围五十步之内,只剩下他们两人。
这时贺然才缓缓道:
“大人是在想,咱家品这好茶,可陛下却只能喝那差了一筹的所谓贡品,是为大逆不道,是也不是?”
江宁微微一笑,没有作答。
贺然起身给他续了一杯茶,重新坐下,接着道:
“大人属实有所不知啊。
此茶异常难得,难得到只有近处几座山峰才有生长。
而要是想到达如此品级,其中的生长条件十分严苛。
气候、雨水等等都会影响。
是以每年产出的极品茶叶,没个定数。
若是咱家进贡最顶尖的茶叶,陛下喝了大为欢喜,势必要下个旨意,叫咱家每年送上许多。
可这茶叶斤两,又岂是咱家能控制的。
介时不能依旨上贡,陛下恼怒,要治人的罪,苦的还是这栽植茶园的百姓啊。”
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江宁脸色有些动容。
“原来如此,其中这许多计较,却是本官不曾想到的。”
江宁想到既是为了方便百姓,便也不准备再追究此事。
而对于贺然的坦诚相待,他面上作出一副大为感动的样子,道:
“贺公公能直言相告,本官心中实在欣喜。
却又想到身上的皇命,不免有些惶恐。
他顿了顿,接着道:
“想来贺公公是知道本官此来江南所谓何事,这便敞开了说话。
其实本官已命人走访了一些时日,深知贺公公心中实乃良善,常有义举施恩于民间百姓。
而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纵使偶有犯错,也是瑕不掩瑜。
是以本官对贺公公这样的人才,还是极为有好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