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铜镜中的自己,云乐思量了片刻,还是将木匣子中的匕首取了出来。
慎儿满脸的担忧,只看着云乐换好了衣服,“姑娘,又要出门么?”
“嗯,府中都在忙着大姐姐的喜事,没人会注意云鹤院的。”
慎儿点了点头,只是颇为担忧的替云乐理了理衣襟,“姑娘每次出门总是要我担心好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姑娘才肯安稳下来。”
云乐笑了笑,她轻轻点了点慎儿的额头,“知道啦。”
慎儿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还是退了出去。
今夜云乐并没有穿夜行衣,而是穿了一身便于行动的衣裙,靛蓝色的衣裙在黑夜中格外的亮眼,三千黑丝也高高束起,银色丝带作为装饰,再无多余点缀。
她握了握腰间的玉佩,眸子有些深邃,似乎在迟疑着做出什么要命的选择。
竹七立在她的身后,一言不发,只是抬眸看着铜镜中云乐的脸庞,还是有些不解。
原来也会有让她烦忧的事情么?
忽然四目相对,云乐转过身来,“今日你不用跟着我了,就在云鹤院呆着吧。”
“姑娘可是要去见什么人?”
云乐并没有回答,只是微微拧眉,“让你跟着我的时候首辅大人便是交代过了的,只管听我的吩咐就是了,问这么多做什么?”
竹七低下了自己的头,“我只是担心姑娘罢了。”
“不必,天明之前我会回来的。”
长安的街道到了夜晚总是凄凉寂寥的,偶尔会有流浪的野猫从黑暗中窜过,留下凄厉的叫声,徒增几分的诡异。
看了一眼醉卧在路口不知所云的醉汉,云乐加快了自己的速度,朝着一家不起眼的酒馆走去。
酒馆的门打开着,里面灯火通明,但是却看不见人,空荡荡的。
那扇门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人。
站在门口停顿了一会儿,云乐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在花时间说服自己。
她低垂着眼眸,慢悠悠的踏进了酒馆。
酒馆不大,昏黄的烛火却使这个地方看上去颇为温馨,中间的桌子上背对着云乐坐着一个男子,自顾自的饮酒。
他的手边放着一把利刃,在昏暗的烛火下有些看不清上面的花纹。
似乎是察觉到身后有人靠近,男子端着酒碗的手微微一顿,随即便是自顾自的又倒了一碗酒放在自己的身侧。
他微微转过自己的眸子,“等你很久了。”
云乐在叶腐的身侧坐下,淡然的看着面前的酒碗,“你为什么会到长安来?”
叶腐微微皱着眉,俊朗的脸上露出一丝的无奈来,“还不是因为你?若不是你一言不发就跑了,我能跑到长安来找你吗?”
他转过自己的身子看着云乐,眉眼间满是无奈和忧愁,“师妹,长安有什么好的?随我回去吧。”
“不要。”
四目相对,叶腐看着云乐的脸,不由得仰了仰头,他的手指轻快的在桌面上敲着,声音突然压得很低。
若不是因为云乐就坐在他的身侧,恐怕也是很难听清的。
“我来?”
云乐没有说话,只是微微闭了闭眼。
叶腐不满的啧了一声,夹杂着一些其他的情绪,“如果你不愿意回去的话,那我只有动粗了。”
谁知云乐只是无奈的耸了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师兄还像和以前一样么?强行将我绑回去?”
“是。”
叶腐回答的干脆利落,他的手已经落到了一边的剑鞘上,那眼中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云乐端起了酒碗,“我不会跟你回去的,师父定下的婚约不作数。”
这话似乎是将叶腐给气笑了,他苦涩的笑了一声,声音明显染上了几分的温怒,似乎是在极力的压制着情绪。
“卿卿,就因为一个婚约你就要叛离师门么?你要我怎么和师父交代?我对你哪里不好?!”
“师兄固然什么都好,只是我不喜欢罢了。”
叶腐猛地抽出了利刃,便是毫不犹豫的架在了云乐的脖颈上。
“你我青梅竹马,为什么?”
云乐只是漫不经心的放下酒碗,随即又看了一眼那把闪着寒光的利刃,似乎是嘲讽,她不屑的轻哼了一声。
“难道你还不明白么?”
两两僵持,谁都没有说话。
酒馆二楼的沈酒卿倒是乐得看戏,他撑着脸闭眼假寐,听着楼下的声音勾唇浅笑。
逃婚逃到了长安么?还真的是很有意思。
息烛小心翼翼的站在沈酒卿身侧,“殿下,自从回长安之后我一直盯着叶腐,他没有和任何人接触过。”
沈酒卿点了点头,如果这一切不是真的话,那么就只能说叶腐和云乐之间有着极高的默契。
云乐伸出手指轻轻推开了利刃,站起身来冷冷的看着叶腐,一字一句的说道:“你回去吧,就算你杀了我我也不会和你回去的,就算你将我强行带回去我也会想办法离开的。”
叶腐无可奈何,收了利刃,“我不会走的。”
她看了一眼云乐,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我现在已经是兵部尚书了,身负官职,断然不会离开的。”
云乐瞪大了眼睛,“什么?师父有令,不能和朝政牵扯上关系,你怎么可以这样!”
“我为什么不可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路承安之间的事儿!”
“我和首辅大人之间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