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次探望,能得到的有用线索、就只有一条:项俊生的确去当了字画。
现在要追查的就是字画的下落、以及,原本那些当铺里的掌柜的、和伙计们的下落。
那些人,大概率就是在大都城了。
好在,洛州离着大都城并不太远。
狄映遂安排了人,护送项俊生的妻儿去了狄家庄,顺便查一下当铺里的那些人。
狄家庄里反正各色人都有,狄映不怕陛下知道了项俊生的身世后会找自己的麻烦。
事过境迁了,有些事、陛下自己也反悔了,不会愿意再死揪着不放的。
不过狄映心里……
其实是有点儿理解老皇帝的。
当时的局面非常的混乱,如果不大刀阔斧的杀伐一通,朝局即时就会崩塌。身处在那个位置上,有很多时候,不是能以自己的喜怒为准绳的。
所以狄映不喜欢那个位置。他觉得如果他坐去了那把椅子上的话……嗯,国朝也走不了多远。
他的眼里、没有陛下的那么能容得下沙子。
太清的水里、不会有鱼的啊。狄映感慨了一句,然后就手查起了第二桩案子。
也就是漳井县、傻姑娘被侵害案。
时间也已经过去了十四年。
如今那个叫春花的傻姑娘,已经成了个傻妇人。
二十八岁的傻妇人。
其父母还算不错,还一直有抚养着她的。只有她的那个儿子、大桩子,在六岁的时候,被送到州城里、跟着一个铁匠师傅学艺。
之后就极少回村了,直至自焚。
显然,村里人的各种非议之声,让那孩子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而当年非要春花生下大桩子的县令,叫陆楷瑞,如今正是洛州城的刺史大人。
狄映就去找了人。
陆楷瑞日日躲在家里、写诗作画,没想到、还是被狄映给找上了门来。
不情不愿地见了。
狄映无视了对方的态度,也是开门见山地就问。
“陆大人,您明知春花的智力不足、且身怀有孕也是被侵害的结果,您为什么非但没有捉到侵害她的人、反而还逼着春花诞下了那个孩儿?这无论从情感上、道德上、还是春花的家境上,都是无法接受的吧?您当年是怎么想的?”
狄映问完,没有等陆楷瑞回答,就再道:“案宗库里的案宗,是您给重新整理过的吧?
下官有问过掌管案宗库的人,虽然他没有承认里面的案宗被人给增加过,但从那些案宗的灰尘上、下官还是发现了端倪。
而能这么做的、有权利这么做的,就只有您了。
您到底是怎么想的?是想借下官的手、扫清洛州的积案,还是想为当年的错误判罚、而做出一个补偿?”
陆楷瑞被问得偏过了头去。
他偏头看着窗台上的一盆杜鹃花,看着那团团锦簇着的、鲜艳如血的花朵,在那儿灿烂繁盛着。
几息后,才带着愧疚之意回答了狄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