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朝局很乱,各地的人口也在骤减,大量的土地无人耕种。大部分官员,都宁可不做、也不愿意多事。
我想保住每一个孩子……就想着、小生命总是无辜的。他没有选择来不来的权利,但我有选择留不留下他的权利。
之后,朝局稳定了,陛下也在鼓励婚姻、甚至是强行嫁娶,更是为此出台了一系列的朝策、用以增加人口的数量。
我也因为提前一步想到和做到、那时使洛州的人口猛增、而得到了提拔。
其实那时候不止是春花,还有许许多多的小生命、都被我给保住了。那时的我,也从来不觉得自己有做错。
那时候因我而被保下来的孩子中、也有些是成了有用之材的。而他们也繁衍出了更多的人口。
我觉得我看到的是大局、着眼的是未来。”
陆楷瑞说到这儿,偏回头来,看向狄映,再继续道:“那时候,我要保的不是一个、两个孩子,而是更多。
如果我允许春花打掉孩子,那么,我就没有资格劝别人保下孩子了。
我不能开这个口子。
只能强硬地逼迫着春花的父母、让春花平安诞下孩儿。也因此、让许多想打掉孩子的人、都歇了心思。
狄大人,现在的我,没法评价那时候做的是对是错。我也不想解释自己当时做下那个决定有多无奈。
仅就没有捉到侵害春花之人的这一点上、我就从来都不敢大声地说:我是一个好官。
你可能想说:一个村子能有多大?那时候的人比现在的更不敢到处乱跑,怎么着都会是村里的无赖混混那些。
但你也知道、不能就单纯以这个标准去判断的对吧?
任何人,都有可能善良、也都有可能在一瞬间邪恶。
而大桩子的长相……
也是奇了怪了,与全村的人、没有一个相似度超过五成的。他随春花的长相、随了七、八成。
我对这个案子、一直都没有放下过。
我也关注着这案子十四年了,本来想通过大桩子的相貌确定真凶的想法、最后也破灭了。
直到听说你要来洛州上任了,我就把所有的积案、都堆去了案宗库房里。你也看到了,几乎全部都是陈年旧案。
刑部,一直也没干过什么正经事情……”
狄映没有出声。
刑部,自打陛下登基以来,几乎一直都在武家人的手里。不管是直接在、还是变相的在,反正就是在。
而地方上破不了的案子、呈递上去后,只要不是事关权贵的、都没人会多看一眼。
挑出来就给搁置了。
地方上留存的底档,亦会随之搁置。
有的地方官员还好,会把那些底档一直保存着。有的地方官员、则按照保存年限去处理。
过了十年的,就给销毁了。
狄映思及此,站起身,朝着陆楷瑞郑重一礼。
“陆大人,您十五年来、始终都没有离开过洛州,您有心了。”
狄映知道:陆楷瑞,自打进入洛州成为一个县令开始、直至现在,已经过去了整整十五年,而案宗库里的陈案案宗,最早年限的是十四年。
十四年前,陆楷瑞就担任了洛州州衙的司长。他就一直将案宗给保存着。
其实这说起来并不容易。官员三年一考校,要么升、要么降。无论是升降、都会调离原地、另去他处任职。
陆楷瑞为了能留在洛州、也不知道花费了多少心思。
就冲这、也值得狄映对其肃然起敬。
但陆楷瑞避开了这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