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你拿回来的这一本、上面只记录了满喜县县城内、以及各镇、各村内的赋税及养殖情况?
你确定你拿回来的是县志?而不是税赋簿?
就算我要看满喜县的税赋薄,我告诉你,也不是你拿回来的这一本。
你拿回来的这本,上面做的全是假账!”
钱五:“……”
溜了溜了。他向大人抱拳深躬了抱歉一礼后,飞退到墙根儿处,再贴着墙根儿,溜出了客栈大堂。
其实心里很想喊冤来着:他是真的没有看过什么地方志啊!他真的以为所谓地方志、就是记录税赋的册簿啊。
那不是最能看出一个地方上官员好坏、百姓悲喜的物什吗?
那些不正是自家大人最关心的事情吗?
可钱五也喊不出个冤字来。
跟了大人这么久了,居然连大人每到一地、最爱研究琢磨的地方志、都没有多看过一眼、都想当然地以为是记录税赋的东西……
这不是重大失职又是什么?!
而在钱五走了、大堂内重新安静下来的十几息后。
巩十八,被背着颜敏尸骨回来的周三十二,在离客栈的不远处、捡了回来。
巩十八四肢皆被人给打断,浑身都是血,几乎已经气息奄奄。
要不是周三十二正好回来、正好又眼尖看到不远处大风中、被灰尘都差点儿掩盖住一个人、好奇过去查看。
再不消半个时辰,巩十八就必死无疑。
大堂内还剩下的侍卫们,见到巩十八的惨样儿,瞬间都被愤怒和难过激红了眼眶。
纷纷摸上了刀柄,想去揪出伤害巩十八的人、再将其给碎尸万段。
只是……
他们不知道是谁。
所以,就都齐刷刷的看向了他们家的大人。
而他们家的大人,却很平静。
眉目平静、面容也平静,平静地为巩十八检查着全身的骨骼和伤势,再平静地为巩十八做接骨治疗。
而那每响起的“咔嚓”、“咔嚓”……
一声声接骨声,都像一道道惊雷,炸响在那份深渊般的平静之中。
是的,此时他们家的大人,周身的气势,平静得就像深渊。如同千年玄冰般的平静深渊。
看得他们没有哪一个敢出一声,更没有哪一个敢多做、哪怕一丝最微小的动作。
大堂内,就只剩下了大人在忙碌。
而他们,个个就有如泥塑冰雕了一般,只有心脏在随着那一声声“咔嚓”、“咔嚓”、一抽抽地疼。
疼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直到……
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他们才听到大人说了一句话。
仿佛自深渊无底黑洞中、幽幽儿飘上来的、冷进人骨髓般的一句话。
“将王洪民全家抓到这儿来,不论大小、不论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