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六快步跑到自家大人跟前,汇报道:“大人,席家人说席山有夜魂症。经常睡着了之后会乱跑。
最初,席家的人会将他锁在屋里,但他自己就翻窗出去了。
再锁门、锁窗,他就暴力破窗或者破门跑出去。
锁了院门,他就翻墙。
但在这些过程中,他都不会清醒。
只有一次用铁链锁住他,他挣脱不能就醒了。醒了之后大病了一场、几乎性命不保。
席家人就再也不敢那么做了。
只能任由他出去。
不过等他在外面跳……哦对,他不仅夜游,还总手舞足蹈,喊着:‘跳啊跳啊’的。
等他跳够了,他就会自己回来,并且重新躺下睡觉。
因为没有遭遇过危险、也没法锁住他,干脆就由着他去了。
他家最近一周接单子的记录册我翻过了,没有特殊的物什。不管是打制还是修理什么的、都没有。
他家人也说没有。
至于仇怨,他儿子说:大概率也就是同行了。喏,就是这斜对过的、街角的那家铁匠铺。”
刘六说着,歪歪脖子,问了大人一句:“关于那家的故事还挺长的,大人您要听吗?”
狄映看了他一眼。
他立马站直了,快速地自问自答:“当然要听。咱们家大人,只要事关案子、哪怕再琐碎的小事儿都会亲耳听一听的。
那属下就说了哈。
大人您听真真儿喽。
那家姓龚,家主叫龚春江,年纪大约也和席山差不多大,四十岁左右。
席家铁匠铺,是铜头县祖传了好几代的铁匠铺,一直就生活在这座县城里。
而龚家,则是在龚春江的带领下,搬到这铜头县城里来的。
本来生意是竞争不过席家的,但奈何龚春江那家伙极会来事儿。
只要去他家打制铁器的,哪怕只是打一颗铁钉,他都会送人家一点儿小礼物。
比如几颗枣儿啥的。
打制的物什越贵重、给的回礼也更值钱一些。
渐渐地,县民们就越来越多地往他那儿去了。
只是龚家想抢了席家全部的买卖也不可能。
因为席家的手艺好、杂质少,打制出来的物什更经用一些。
还因为:本县的县令、就是那个雷福、不是个坏蛋。
大人您也知道,铁矿是官府经管的。
而铁匠铺里的铁,都是旧铁回收后重新融了再打制的。
不过要想开设铁匠铺,也必须向官府进行特殊报备。
要是碰上个坏官儿,随便一个由头,就能让铁匠铺完蛋。
或者把铁匠铺给啃到关门大吉。
雷福没有。
他觉得:民生、民生,就是与百姓生活最息息相关的一应事宜。
只要不拖税、欠税,他就不会把手伸太长。
他不贪,他属于知足常乐的那种。
能偷懒就偷懒。
所以在铜头县一直呆着,呆得都快发霉了也挪不动。
这也是他手底下的官员、难以升迁的原因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