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鞘利身形一顿,也没有反驳,只是再次拜谢,李世民见状眼中闪过一丝精芒,其他人,诸如高君雅等人,也是若有所思的看着康鞘利。
“臣奉突厥汗国大可汗之命,特来献上国书”,康鞘利从怀中掏出一本精美的册子。
李世民深深地看一眼康鞘利,这厮竟是自称“臣”,别看只是去掉一个“外”字,但其中意义可是天差地别,随即招手示意,张阿难立即快步前去接过转呈。
“臣奉大可汗之命,斗胆一问,契丹、奚族等部本是突厥汗国臣属,现叛逃贵国,还请大唐皇帝陛下将其驱逐出境,交由突厥大可汗处置”,康鞘利深吸一口气,随即拜道。
李世民眼睛一凝,只是低头去看国书。
朝中文武众臣便是忍耐不住。
“好你个西域贼,怎可一派胡言”。
“什么契丹各部,大唐从未有过联系,你这厮因何胡言乱语”。
康鞘利只是嘴巴抽抽,低首垂眉,再不多言,他可是一等一的聪明人,他知道现在并不是跟这些大唐官员争辩的时候,一切关键皆在于皇帝陛下。
说起康鞘利,也是一位奇人,本是西域康国的王子,西突厥统辖西域诸国,派遣吐屯监管各国,康鞘利心中不忿,便向东逃亡,投奔东突厥。
雄心壮志的始毕可汗不论亲属远近,只看利益,见康国王室来投,而康鞘利也是一位人才,便授予特勤之位,地位相当尊崇。
从一个流亡的亡国王子,在东突厥坐稳特勤之位,由此可见康鞘利绝非莽夫,至少情商是相当了得。
待众臣好一番训斥,眼见差不多,御史这才后知后觉的出列,轻声说道:“肃静”。
殿中寂静无声,只是尉迟恭等人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康鞘利,好似要将其生吞活剥一般,饶是康鞘利年过五旬,心态沉稳,也是觉得如芒在背。
良久,待李世民看完所谓的国书后,竟是轻咦一声,“竟有此事?”
康鞘利一脸错愕,装作不知?这未免太过分了吧!
李世民看向康鞘利,直言道:“柱国有所不知,近期我朝大力开发岭南,日收赋税万贯,甲胄数千套,朕忙于岭南琐事,对于契丹各部,还真是不甚了解”。
说罢之后,李世民看向高君雅,“高相公,可有此事?”
康鞘利心里一震,日收赋税万贯,甲胄数千套!
莫不是故意震慑我?
高君雅闻言面无表情,只是躬身回应,“确有此事”。
康鞘利顿时精神。
“陛下你看?”
只是不待李世民表态,高君雅继续说道:“只不过契丹各部并未言明是归附大唐,只是附从黑水靺鞨,一同依附于粟末靺鞨,营州耆国公对此也是上书表明,粟末靺鞨同黑水靺鞨同出一族,愿尽绵薄之力,接济一二”。
“柱国你看”。
李世民听后恍然大悟,淡淡说道:“契丹各部并非是归附我大唐了,只是受营州粟末靺鞨的接济,对于草原部族,对于营州,大唐采取羁縻之策,相信柱国也是有所耳闻,这种事情,朝廷不便过问”。
“就是”,尉迟恭重重的闷哼一声,“你们草原上的事由你们自己解决,与我大唐何干?”
康鞘利彻底懵逼,但看李世民那一脸淡然,也是心知这事难有结果,只是垂眉不语。
尉迟恭见状哈哈大笑,笑声回荡在大殿里,好不畅快,就仿佛是他征服契丹各部一般,当即对着康鞘利拱手笑道:“柱国,某乃尉迟恭,刚刚有些失礼,莫怪莫怪啊,好不容易来次长安,散朝后,某陪你好好畅饮一番”。
康鞘利也是堆起笑意,“久闻尉迟大将军的大名,你的酒,我可是向往已久”。
听得这话,众人心里也是升起一丝异样。
“好,甚好,柱国也是爽利人”,尉迟恭大声笑道:“只可惜程义贞那厮不在京城,不然更热闹了”。
“敬德所言有理”,李世民捻须笑道:“柱国难得来一次长安,你在兴业坊的宅院,也一直给你备着呢,这次来了,那便多住些时日”。
康鞘利一脸感激的笑容,躬身拜谢。
待散朝之后,政事堂重臣全部前往甘露殿,李世民特意命令威凤卫将军薛元敬随同,其余朝臣见到这一幕,也是大概有些猜测,毕竟可以参加常朝的人,无不是当世人杰,毕竟今日康鞘利的态度,着实是耐人寻味啊。
尉迟恭也是言出必行,当即拉着康鞘利前往东市英雄楼。
各自落座后,尉迟恭拍拍康鞘利的肩膀,“柱国,你上次来时,兴许没见过我等,现在好好介绍一下,某右武侯大将军,吴国公尉迟恭”。
“右卫大将军,潞国公侯君集”。
“左武卫大将军,翼国公秦琼”。
“左骁卫大将军,樊国公段志玄”。
“左武侯将军,定远郡公张公谨”。
其余四人纷纷拱手自报家门。
每个人都是偌大的名头,康鞘利听得心惊胆战,不敢托大,急忙起身回礼,“诸位将军大名,如雷贯耳,在下康鞘利,康国人”。
康国人,可是丝毫不提突厥。
尉迟恭闻言一顿,转头跟侯君集对视一眼,眼中全是笑意,当即大笑道:“康兄客气,快快入座,这英雄楼的酒菜可是长安一绝,高攸之不仅文武全才,对于这烹饪一道也是深有研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