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轻醉走进人群,看见人们的脸上带着悲痛和无奈,谁也不知道下一个被敌机摧毁的会是谁的家。
站在人群里,许轻醉看见福德古玩店已经关门,那个良友书店的门还没有关,店里的那个女人站在门口看着燃烧的大火。柜台后面,那个戴眼镜的男人在算账,端起茶杯发现没水了,于是起身去后面的茶水间倒水。
许轻醉内心一动,这个男人走路的姿态和背影,和昨夜他跟踪的那个蒙面人有点像。
过了一会那个男人端着茶杯回来坐到柜台后面继续算账,连朝这边看一眼都没有,这更加引起了许轻醉的注意。
许轻醉退出人群,走到一个坐在地上抽烟,面前放着水桶的老者面前,掏出一根烟递过去:“大爷,您老这么大岁数了还拎着桶来救火,一看就是热心肠,抽根烟。”
那老者抬头,见面前站着一个年轻人,他笑着抬起手道:“这不是有吗,不用了。”
许轻醉笑道:“您再来一根,解解乏。”
见年轻人客气,老者笑着伸手接过,夹在耳朵上:“这咖啡店的老板人不错,对街坊邻居都很客气,今天早晨我还跟他一起去买的豆浆,他家的老人,媳妇和孩子也都唉,还有那个小伙计,媳妇都下过聘礼了,准备明年结婚,唉,这怎么就老天怎么不把这这该死的小鬼子收了去呢?”
许轻醉道:“是啊,这店老板人很客气,我昨天在他店里喝了一杯咖啡,敌机来时他请我出门躲避,说那杯咖啡算他请客了。我刚路过这,想再来喝杯咖啡跟他叙叙旧,却见到他的店被炸了。”
“这真是应了老话了,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啊!”老者说着把耳朵上的烟取下,在大拇指的指甲上颠了几下,熟练的把没吸完还剩两三厘米的烟头给接上。
“大爷,我见这边有多家商铺都关了门,”许轻醉说着一指良友书店边上的两家关门店铺,“这边两家,加上古玩店左边那家,这些店家都是因为战争而离开南京了吗?”
老者道:“古玩店左边那家一个月前就举家离开南京了,良友书店边上的这间商铺也是书店的门面。”
果然有问题许轻醉道:“那为什么关着,我见他家的生意很好啊!”
老者道:“我听说书店老板租的时候,是准备把两间商铺打通成为一家的,后来又说用不了这么大面积,由于日军在上海打的凶猛,南京这边有很多人逃离,一来二去,那间房子就搁置没人租,黏他手里了。”
许轻醉道:“是啊,现在日军攻城,这店铺就更难租出去了,这家书店应该是开了多久了吧,我昨天在这喝咖啡时,还见到很多人来买书。”
“这家书店开的时间也不久,是在”老者吸了一口烟,想了想,“应该是在一个半月前才开的店。”
“可能是这书店老板也没有想到日本人会打到南京了。”许轻醉道随口说道,心里却肯定这家书店有鬼,然后又道,“现在城外战火连天,我那天看古玩店没有什么生意,书店里倒是人来人往的买书人很多。”
老者道:“这家古玩店倒是老字号了,以前生意还是不错的,日军攻城,城里有钱人都跑了,剩下的穷人谁有闲钱玩这些。我从早晨到现在都没有看见成老板和他的小伙计开门,估计是实在没有生意,只能是关门大吉了。”
许轻醉笑道:“这古玩店的老板想来也是有钱人,有出城的门路,只怕是带着老婆孩子远走高飞了。”
老者道:“这成老板的家眷都不在这,店里就他和一个小伙计,也有可能是今天临时有事,所以没有开门。”
闻言,许轻醉放心了,但看着紧闭的店门,想到成老板和小舟的死,他心里隐隐作痛。
又和老者聊了几句,见那书店男子还在算账,许轻醉起身和老者告别,绕了一个圈子又回来到了这间店铺的后门。
这种店铺都有前门和后院,许轻醉见附近没人,来到门口见门锁上已是锈迹斑斑,很久没有人开过,他一个助跑就翻墙入院。
院子里长满了草,一看就是很久没有人打扫过,许轻醉拿出工具没有立即开门,从锁孔看上去应该是经常有人开锁,确定门上没有问题后他开门进屋,对面的火光漏过门窗的缝隙映进屋里,整个底楼所有房间里,都是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许轻醉拔出手枪,朝二楼走去,楼上只有靠近福德古玩店那个房间里放着几件木制的家具,破破烂烂的表面上落满灰尘,别的房间里空空如也,整个楼上一眼看去藏不下任何东西和人。
许轻醉有些失望,沮丧中他暗想是不是今天自己经历的太多,有些疲劳,因此变得疑神疑鬼,看着从窗户缝里漏进来的火光,他呆了几秒后转身出门,就在转身的刹那,他看见在靠近后窗户的位置处,有个东西在火光中闪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