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大门口的司阍安排了两个人,具是温文儒雅,和蔼可亲的样子。自西汉董仲舒提出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后,整个社会特别讲究‘礼’。王府门口的司阍乃是门面所在,负责迎来送往,内外通传,若是所用非人失了礼,那丢人可就丢到姥姥家了。
刘驹恭恭敬敬的递上拜帖,站在左首的司阍双手接过,打开来一看,只见写着:颍川刘氏刘驹,上拜族王叔。顿时吃了一惊,拿眼仔细看了看刘驹,也不多问,请刘驹三人到了门房内候着,自己则手持拜帖往府里走去。
等三人在们房内跪坐好,自有仆人端上茶汤。刘驹呷了一口,环顾室内,只见房间的东边上首位置跪坐着三人,正自顾低语,也不在意,示意钱朗、孙巴喝茶,耐心等候通传。
东边的三人话语声虽然压的很低,但在寂静的室内,还是有些话传入到了耳内。只听其中一人笑道:“孟德才干卓越,不到而立之年便居国相之位,不知羡煞多少俊杰?”
“国建兄说笑了,甘罗十二岁拜相,霍骠骑十八岁封侯,与古人相比,差之千里。”
刘驹心头一动,仔细看去,东边跪坐的三人中,两人曾是老朋友,原来是曹黑子与夏侯惇,对于大门外广场上的士兵也就释疑了,于是起身施礼,“不意在此再遇两位将军,真乃三生有幸。”
话一出口,曹操与夏侯惇顿时愣住了,眼前之人,面生得紧,怎么听对方说起来就跟老朋友似的?古人讲究礼不可废,刘驹行礼了,慌得二人急忙站起来还礼,嘴里面说着“幸会、幸会,”却不知道如何接下去。
“陈留郡,高阳亭,小荒村。”刘驹提醒道:“当时小可避乱小村,曾有幸与两位将军一晤。”
曹操反应极快,上前一步抓住了刘驹的双手,“原来是刘兄弟。请恕哥哥眼拙,一时竟没有认出兄弟,今晚无论如何也要让哥哥我做个东道,给兄弟赔礼。”
“曹将军说笑了,”曹操的反应让刘驹吃惊,暗道果然是后来的乱世枭雄,这份急智不是一般人学得来的,“当时灯火明灭不定,小可又身处暗影中,两位将军自然看不清楚小可的容貌,而两位的音容却已深刻小可脑海。”
曹操摇晃着刘驹的胳膊,“与刘兄弟分别不过两月有余,为何生分如此?什么小可、大可的,你我今日是兄弟。”说着伸手虚指陪坐的那人,“这位乃是济北国相国建国普川,知名当世,为相多年矣。”
刘驹施礼说道:“见过国相。”
国建站起还礼,“见过刘小哥。”
刘驹见国建身躯高大,足有一米八多,头发花白,年龄约在五十上下,颌下长须飘飘,一副养尊处优的样貌,不由得肃然起敬,“国相容貌魁伟,学识渊博,令小可高山仰止,景行行止。”
国建心中大乐,暗道此子识趣,“不知刘小哥前来王府,所为何事?国建忝为国相,若是有需要之处,当可助一臂之力。”
“以后借助国相处多矣,”刘驹没想到国建还是个热心肠,“只盼不嫌麻烦就好。”
王府大厅内,济北王刘鸾拿着刘驹的拜帖,见上面字迹工整,笔画柔和有力,深得隶书蚕头燕尾真谛,不由得问道:“这递拜帖之人,年岁几何?举止如何?”
“年约十五六,举止甚是优雅,难得的是容貌清秀,打眼一看就是个读书人。”司阍急忙回道。
“颍川刘氏,”刘鸾沉吟着,对司阍说道,“你且下去吧,”等司阍走了,转身吩咐站在身边的一个小厮,“取族谱过来。”
族谱取到,刘鸾翻看了一通,暗道梁王刘畅一脉果然有一支流落在颍川,看来刘驹此子没有大言骗人,既然称自己为族叔,少不得要见上一见,想到这儿,对身边小厮说道:“你去门房先请曹孟德来见。”
门房里边,曹操正在侃侃而谈,“家父曾让操坐船赴任,操言道:此番前去济南国,陆路行去,沿途可考察民情,知政之得失,兼且赏看风光,何等惬意?若是顺水而行,得了安逸,却失了许多历练。家父便不再坚持,于是便与元让领家兵三百,一路游山看水,查看民风民情。只是出了司隶,沿路饿殍遮野,田地荒芜,百姓畏惧官兵如虎,困苦如此,沿途官府却置若罔闻,深为我大汉百姓叹息,甚为我大汉官吏不齿。”
刘驹捧场说道:“孟德兄一片忧国忧民之心,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上苍仁慈,若有志同道合者相助,将来必大有作为。”
曹孟德同学今年虽然只有29岁,可是工作经历却可以写满一张a4纸了,少年时游侠放荡的生活暂且不论,二十岁就当上了首都洛阳的区公安局长,因为惹了祸,转到了顿丘当县长,在顿丘不知道又惹了什么祸事,二十三岁被免职回老家读书,二十五岁又干上了议朗,二十九岁转行武职,做了骑兵营长,参与了平灭黄巾的战争,同年因功坐上了市长的位置。
曹操刚要谦虚一番,王府小厮来请,只好对刘驹歉意一笑,和夏侯惇、国建二人离开了门房。
这边钱朗、孙巴见刘驹与曹操等人言谈甚欢,听得一愣一愣的,既不知道他们谈的什么,更闹不清楚刘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