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鞈疑惑的打开信封,他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个是赵值的字体,他惊恐的看着王旗牌道:“这是赵大人的绝笔吗?”
王旗牌道:“赵值已经死了,这个是不是绝笔刘大人可自行计较。”
赵值是河北宣慰使,而且做过龙图阁大学士,当朝一品官。他也是积极抗金的人物,亲自莅临前线,但是他的死因让很多人模棱两可,说什么的都有。牛皋上书说是赵值战死,但是有传言说是畏罪自杀,也有人说赵值其实就是金国奸细,力推海上之盟的时候就想着出卖大宋了,因此河间府防线一夜溃败就是赵值一手造成的,总之说什么都有,让人摸不到头脑。
李良嗣给刘鞈写的信中,阐明了他的观点。他早就预料到金军会大举南下,但是朝廷完全不做准备,届时中原必然要经历一场大难,而他也必然成为替罪羊。这场大战已经注定没有办法避免了,只有西军能够重整乾坤,延续国祚,请刘鞈珍重。这封信落款是“良嗣”。
刘鞈知道赵值的字是良嗣,但是给别人写信那里有落款自己字的,而且信中最后写道让自己珍重是什么意思。如果说是这封信是伪造的,可是这字体笔记确确实实是赵值的字体。
刘鞈端详了这封信好长时间,最后问道:“赵大人难道真的投靠了平西侯爷了吗?平西侯爷真的要脱离朝廷,拥兵自重,行太祖之事(宋太祖赵匡胤黄袍加身吗?”
牛皋、王旗牌都是武将出身,对于行太祖之事也是听不太明白。王旗牌并没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道:“刘大人,你也是河北宣尉副使,对于我们环庆军也是有所了解,我们在定州驻扎之时,朝廷的军饷可曾齐备过。我们还不是依靠西军的商队,才能练出这只强军。可是提起州府的厢军,那里有我们的条件,又拿什么与金军抗衡。难道真的用大宋军民的天灵盖去迎金狗的狼牙棒吗?”
刘鞈道:“可是如果不抵抗,难道将大宋江山拱手相让吗?”
牛皋道:“我们将环庆军打散,找时机骚扰金军,减缓金军南下的时间,为朝廷多争取些时间也就是了。另外我按照平西侯爷的安排,将来在河北和山东各地,组织百姓,编练义军,以游击之法与金人周旋,只等侯爷大军东归,再与金人一绝高下。”
刘鞈闭目不语,他这些年知道定州驻扎的环庆军跟种师道关系密切,对此他也是不闻不问,甚至给西军的经商提供了很多的帮助,但他内心深处只是不想招惹西军,做一个太平官员也就是了,让他背叛朝廷投靠西军,一时半会他还无法接受。不过他和赵值(李良嗣交好,即使没有这封信,他也知道朝廷如今已经烂到根子立了,江南叛乱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朝廷的花石纲的压榨,而西北的拥兵自重就是朝廷软弱放纵,对于北国称臣纳贡又有失天朝上国的体面。这个朝廷表面上繁花似锦,实际上就是一座纸糊的大厦,只要一捅也就破了。
如今金国就是一根捅破纸糊大厦的棍子,大厦破了,自己还能当这个裱糊匠吗?自己有能力当这个裱糊匠,补这个破房子吗?刘鞈陷入了人神交战的深思当中。
王旗牌和牛皋见刘鞈久不答话,也觉得无趣。王旗牌道:“我家侯爷爱惜大人是个好官,因此早有招揽之意。大人若是无心,也是无妨。我已经从环庆军中拨出一个百人队,大人何时南下避险,这只百人队定可保您安全。”
王旗牌这么一说刘鞈在缓过神来,他道:“南下也不必着急,本官虽然说是真定知府,但是也是河北宣尉复使,刚才听二位言讲,说是平西侯爷有意在河北、山东等地组织义军抗金,我倒是义不容辞。”
其实此时刘鞈也明白过来了,如今大宋朝廷已经病入膏肓,难逃也不定有好的出路。不如留在本地与金人周旋,今后无论是大宋还是西军得了天下,总是少不了自己的一份功劳。
王旗牌一听大喜,道:“侯爷在数年前就已经盘算此事,我们西军在山东蓼儿洼有一处秘密的商栈,那里囤积了一些兵甲、粮食,周围又有8里水泊环绕,倒是一个好去处。”
刘鞈道:“既然侯爷早有安排,下官敢不从命。不过金人来势汹汹,总要跟他们打上一仗,也不能让他们轻易的夺取城池。”
牛皋心中暗骂:这个老东西又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跑路就跑路,还做什么表面文章。
王旗牌此刻确笑道:“这都好说,我和伯远兄来安排。大人要尽快安排百姓避难才是上策。”
刘鞈道:“如此甚好,我们就分别安排。”
第二日,牛皋和王旗牌就带着环庆军以及真定府本地的厢军,两下加起来也有5多人出城寻找金军作战。而刘鞈贴出告示,说是金兵来势汹汹,让百姓道山高林密之处避难。刘鞈的告示一出,金军还没到,整个河间府就乱了起来。好在刘鞈在当地的官声还算不错,他组织三班衙役,上街维护秩序,尽量让百姓有序的撤离。同时他也准备好车帐,带上自己的家人,在环庆军的一个百人队的保护下,悄悄的前往了蓼儿洼避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