邴原是四海知名人士,我征辟其为司空掾,他的爱女也因故早亡,而曹冲小小年纪就离开人世,万一死后有灵我怕他路上孤单,想邴原让他们合葬,也好有个伴。
邴原正色道,“合葬不符合礼制,原之所以能被曹公所任用,曹公之所以如此对待原,都是因为我能遵守训典而不改变。如果我此刻听从明公的命令,则是庸俗之辈,明公还怎么任用我呢?”
我见此只好作罢,后又聘请甄氏亡女合葬,并为曹冲取字仓舒,取自古代圣贤的名号苍舒,再赠予骑都尉的印绶,令同是环夫人所生的曹据以后过继一子祀奉曹冲。丧礼之上,遥想短短数月之间郭嘉和曹冲接连离我而去,此刻才终于明白少时在书籍中读到的天妒英才是何意思,我不禁痛哭流涕。
曹丕见此安慰道,“父亲,切莫过于悲伤,如今天下仍需要您。”
“这是我的不幸,却是你们这些姓曹的幸事啊!”我听完顿时气愤不已,责备道。曹丕一直想继承我的衣钵,尽管我也多方面对其培养,但确实才能欠缺,最重要的是器量不足,此时言语更是证明我的判断无误。你知道自身的不足才能成长,外表看起来广大但实则装不下又有何用,我甚是对曹丕失望,更何况在曹冲丧礼之上因此我措辞有些过激。
尽管我刚经历丧子之痛,而不久朝廷又出大事,“孔文举!你坏我军国大计!”当初在我与袁绍相持官渡之时,孔融四处和人高谈阔论,甚至向荀彧讲解袁绍如何强大,如今竟又是如此,我听闻后震怒骂道。
九卿中光禄勋负责接待各地使臣,而孔融任职的太中大夫正是光禄勋下属,孙权使者来访的时候他开始细数朝廷是如何如何强大,南方的各州郡根本不堪一击,尽是讥讽之辞。难道孔融以为朝廷收复兖州、豫州、徐州、冀州、青州、并州、幽州以及司隶,天下十三州得其八就已经高枕无忧,他怎么不想想当时他信誓旦旦的袁绍是什么下场。
西边凉州马腾等人帮助钟繇平定关内叛乱后,众人分兵驻守关内,当时马腾和韩遂产生矛盾,我让张既借机引马腾入朝廷。张既几经波折说服马腾,我上表马腾为卫尉,以司职守护皇宫的名义安抚,才暂时使凉州不生乱。而最南端的交州,朝廷任命的交州刺史张津去世,刘表暗中遣零陵郡的赖恭取代,更是派吴巨赴任苍梧太守,当时朝廷拜交趾太守士燮为绥南中郎将,督管交州七郡,领交阯太守如故,才能免于交州被刘表染指。虽然士燮在道理断绝的情况下一直有向朝廷进贡,朝廷下诏拜其安远将军,封龙度亭侯,但也只是暂时安抚,长此以往难以预料。本来西南的益州刘璋归顺就可以解决问题,不过刘璋自从我上次准备讨伐刘表后,和朝廷再无往来,他的心思也难以揣测。
而我此前一切施为准备都是为了南下,起初扬州江东孙权的父亲孙坚死于征讨荆州,他自去年上表朝廷借口征讨杀父仇人江夏太守黄祖,开春时更是屠城灭黄祖,如今刘表和孙权正是不死不休之际,随后便是我大军南下的最好时机。可是等孙权使者归去禀告,他们双方相反会因为忌惮我而握手言和,甚至联合其他州郡对抗,到时我一统天下的大志就会被你孔融一时的口舌之快而毁于一旦啊!
如果当时斩杀孙权使者倒还好,顿时我越想越头疼,不禁头风病复发,怒道,“华佗能治愈此病,但这小人故意养着,想要我认识到他的重要,然而我不杀此子,也不会为我除去病根!”
既然已经错失最好的时机,只好趁各州尚未连和,而我率大军南下用形势逼他们就范,军队经过数月的练习也算是熟悉水上作战,集结七州兵力更是有几十万大军,而朝廷我再不能听之任之。
六月,废除三公制度,重新设立汉初的丞相和御史大夫,太常代表天子给与印绶等一套繁琐的礼仪后,最终我被任命为丞相。我本想让荀彧担任御史大夫,总理朝中事务和监察百官,但他委托荀攸推让十数次后,而大军又即将南下,也就暂缓御史大夫一事,先命人收押孔融治罪。
可惜当初我没有听陈登所言早日南下,而陈登也因病已故,不然不至于如此窘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