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风雨交加,有人快完了,有人真的完了。(1 / 2)

月份已然入秋,天也渐渐微凉,伴着淅淅小雨,亥时梆子响彻街道。

眼下这个时辰,本是夜阑人静的时候,可苏府后院的北厢房里头,却仍旧点着几根白烛。

里屋,挂满青丝帐幔的架子床上,一个面容惨白的女孩躺在其中,咳嗽不止。

“红桃,姑娘醒没有?”此时,一位衣着朴素的妇女一边说,一边走到屋里的火炉子跟前,手里拎着一副刚从外面买回来的中药,没犹豫,直接拆开,将里头的药草全部倒进已经沸腾的砂锅中。

火炉子前头,手拿蒲葵扇的红桃含着泪摇头,此时的她已经大汗淋漓,可仍不敢停下手中的活儿,仰起头,对着妇女说道:“泉妈妈,要不让我去老太太那边说说罢,不然我怕咱们姑娘挺不住了。”

“混说什么!姑娘只不过和往常一样罢了,怎么可能…”泉妈妈皱眉呵斥住红桃,然后看了一眼床上的女孩,不由得红了眼。

作为女孩的乳母,她比谁都清楚女孩的状况,说和往常一样,不过是让自己心里好受点罢了。

“老太太前几日也病得不轻,到现在还不能随意下床,你这么一去,万一再给老太太急出个好歹,看大娘子饶不饶你!”泉妈妈狠狠道。

红桃一边打着扇子,一边噼里啪啦的掉眼泪,回驳道:“那怎么办啊,如今老爷又不在家,除了老太太,也没人能管咱们姑娘了。”

泉妈妈不说话,用袖子抹了抹额头的汗水,外加眼角还未流出来的眼泪,深呼几口气,将自己躁乱的心,抚平下来。

屋中一时肃静,窗外的风雨声、炉子里的烧火声、女孩的咳嗽声混作一团,让一老一小由自神出。

许久后,砂锅再次沸腾,泉妈妈回过神,紧忙弯下身子将煮好的汤药盛到碗中,然后放到准备好的案几上,又从不远处的柜子中,拿出一个装有几颗蜜饯的小碗,也一同放上去。

“关上门去,我听外头雨又下大了。”泉妈妈吩咐一声,然后走到里屋,来到床边,掀开帐幔,小心翼翼地扶起床上的女孩,将药端送到嘴边,“姑娘,喝些药罢。”

女孩弱弱的睁开眼,先看了一眼,随即皱着眉头将那碗闻着都呛人的中药汤子,咕咚咕咚喝了个干净,一口都没吐。

泉妈妈见女孩这样,眼中闪过一丝希望,“这药是我从河东万福药庄里买来的,以前您小娘高烧不退,郎中也给开的这副药,没几天便好了。”

女孩没说话,喝完后又咳嗽几声,便皱着眉头,又昏昏睡去。

泉妈妈长叹一口气:“菩萨保佑,菩萨保佑啊。”

红桃关好门,放下蒲葵扇子,搬着小杌子走进里屋,愤慨道:“待老爷忙完公差回家后,我定去老爷跟前告一状!这些个婆子丫鬟,一到需要用人的时候就全跑个没影,难道平日里姑娘待她们不好?”

“小点声,再吵到姑娘休息!”泉妈妈轻声斥责一句,并替女孩掖了掖被子,然后放下帐幔,自己也搬来个小杌子,和红桃面对面坐下,慢慢道:“这话在这儿说说就行,可别真的说去老爷跟前,再惹得大娘子不高兴。”

红桃十分不解:“为何?姑娘好歹也是家里的主子呀!”

泉妈妈暗暗神伤,在苏家待了十几年的她,字认得不多,道理懂得不少,无奈道:“虽说咱们姑娘从小就记在大娘子名下,但终究还是嫡庶有别;说白了,那些人都是大娘子手底下的,又怎肯为咱们姑娘卖力。”

红桃说道:“可四姑娘都病成这样儿了,大娘子却看都不看一眼。”

“…大娘子本就不待见咱们姑娘,若不是碍于老爷早前给下的明旨,就咱们姑娘这般体弱的女子,恐怕早就撒手人寰了。”泉妈妈越说心里越难受,滚热的泪水顺着脸上的皱纹掉在地上,“如今老爷远去外省清查盐税,归期也没个准头,真不知道咱们姑娘能不能见老爷最后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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