愁云惨淡。

河水倒映着惨白的天光，四周的芦苇在秋风里东倒西歪。

一艘船儿正在狭窄的水道之中疾速穿行，其速度足以让操舟多年的船夫望而却步。

回首，敌人早就抛得不知多远，甚至连尾流都吸不到。

“师弟，放慢些吧，追兵早就甩开很远了。”傅芷面色苍白，说道。

“不行，还没到到地方。”方铭沉声道，移速不减反增，划桨的手挥出了残影。

“师弟，别累着了。”

傅芷直接按住方铭的手臂，终于让狂冲的船儿速度减慢了下来，在水面上又冲出去好远，终于停下。

蓦地，不知道谁首先发出一个呻吟。

旋即整个船上的人全都扑倒在船舷上，开始将昨天的晚饭吐到水里。

“呕！”

“呕！”

“呕哇！”

方铭提着船桨看得发蒙，哂道：“你们好歹也是习武之人，竟然晕船？连这点速度都承受不了。”

众人还在狂吐，一副要将灵魂呕吐出来那样，根本没机会搭话。

傅芷也是面色苍白，正在闭目打坐，方铭直觉感到她在努力忍受着什么。

几个呼吸之后，方铭见到她的喉咙微不可查的动了一下，像是咽下去什么……

噫……这真有点恶心了。

“不至于吧？”方铭皱眉道。

傅芷终于恢复了说话的能力，抓狂道：“你看着河道这么狭窄，九曲十八弯，除了你我之外，众多师兄弟难免受到影响，还是先放慢些吧。”

众人此时才能四仰八叉的靠在船上，努力的呼吸着带着草木气息的秋风。

方铭回头看了一眼，这河道确实蜿蜒曲折，且十分狭窄，他必须的在全速前进的时候时刻调整方向，进行高速漂移，晕船确实也能理解。

“好，坐稳了，我放慢些。”

方铭减慢速度，在河面上以他自认为慢如龟爬的速度行进下去。

“唉，跟这些虫豸在一起怎么跑路？”

忽然间，他想起傅缺老头还在后方的船上跟人放对，万一这老头报仇成功，却发现再也追不上自己等人，那不是尴尬了？

但事已至此，总不见得要回头去找人了，赶紧跑路才是正道。

傅芷立在船尾茫然的看着后面的方向。

视线全被芦苇丛挡住，往上看，只能看见辽阔的天空上几朵白云在飘。

父亲究竟如何了？

眼看众人已经安全，她心神一动。

“师弟，到前面的滩头，你将我放下来，你们再好生逃命去吧。”傅芷轻声道。

方铭沉默了下，道：“只你一人，无济于事的。”

傅芷微笑道：“没事，我自有分寸，绝不会莽撞的，倒是剩下的人，要劳你护送了。”

方铭又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你一定要下船吗？”

傅芷认真道：“除非我死，否则我不会抛下爹爹离开。”

“好。”方铭忽然动容道：“此去万般艰难，我有样东西要给师姐，有几句话要说，若是现在不说的话，我怕此生便再没机会了。”

傅芷的目光霎时亮了一下，不知是什么触动了一下她心头的那根弦，波动的涟漪泛着种种回忆。

是啊，现在不说就没机会了。

她忽然间笑靥如花，道：“好，师弟有什么东西要给我，有什么话要说，现在就来吧。”

方铭笑道：“别离我那么远，再靠近我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