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她多少也明白,静仪方才劝说自己用饭,以及服侍焦顺的种种行径都是为了自己好,可经历了那两个仆妇的背叛之后,她暂时无法再全心全意的相信别人了。
而即便反锁了房门,她心里依旧觉得不踏实,于是又使出了浑身解数,拼命把梳妆台拖过来抵在了门后。
等到亲力亲为,将洗澡水和香精等物在浴桶里勾兑妥当,妙玉早已经累的汗流浃背,错非是沐浴冲动压过了身体的疲劳,说不定她连跨入浴桶的力气都没了。
当那娇养了近二十年的身子,完全浸入浴桶时,她甚至忍不住发出了一连串疲惫又舒畅的低吟声。
搓去身上的尘土,又在里面泡了将近小半个时辰,直到浴桶里的水开始变凉,妙玉都还舍不得从里面出来。
卡察~卡察~
然而就在她徜徉余韵时,窗外却飞来几块鸡卵大的石头,嘁哩喀喳的砸碎了好几块玻璃!
妙玉愕然抬头望去,还不等闹明白发生了什么,又有几个火团从外面飞了进来,而同时传入屋内的,还有尤三姐的怒骂生:“不要脸的假尼姑,真当姑奶奶说了不算么?!”
妙玉这才勐然想起,当初刚到尤家的时候,这位尤三小姐曾当面警告自己,说是如果自己和焦顺在她家里苟且,她就要放火烧死自己和焦顺。
可谁能相信她一个小姑娘,竟真有这样的烈性和狠辣?!
妙玉懵头看着那火团在地上滚动,迅速燎着了不远处的屏风,却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这里可是尤家,她难道就不怕火势太大连累家人?!
这时外面又传来焦顺的怒喝声,以及尤三姐迅速远去的肆意大笑。
然后是静仪在外面拼命的拍门叫嚷:“师姐、师姐?!你怎么样了?!快开门啊!”
妙玉这才如梦初醒,眼见屋里已经数处起火,尤其是屏风正在熊熊燃烧,她慌忙从浴桶里爬出来,都顾不得什么肚兜亵裤,胡乱套上百衲衣便跌跌撞撞的冲到了门前。
可先前被挪过来的梳妆台却成了拦路虎。
她当时用尽洪荒之力才好容易拖到门前,如今一来脚下湿漉漉的打滑,二来泡久了手足无力,结果试了几次也未能撼动那梳妆台。
而这期间那火势非但渐大,更开始弥漫起浓烟来。
妙玉被熏的剧烈咳嗽之余,也终于切实的感受到了死亡迫近的恐惧,于是终于放下矜持大声呼喊道:“我、我出不去,我出不去了!快来救我、快救救我啊!”
静仪在外面听了,也是疯狂的撞门。
可无论主仆两个如何内外发力,也依旧于事无补。
妙玉的呼喊很快转成了哭腔,嗓音也在浓烟熏烤下变的撕心裂肺起来。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命丧于此的时候,忽听稀里哗啦一通脆响,却是有人用椅子狠狠砸开了窗户,紧接着就见一个裹着湿床单的魁梧身形翻窗入内,然后纵身越过火场,几步便到了门前!
妙玉几乎是想也没想,就迎上去一头撞入焦顺怀中,两只手拼命环住了方才还无比嫌弃的熊腰。
焦顺反手将她抱起,然后侧身勐地一脚将梳妆台踹翻在地,又单手麻利的拆掉了门闩。
正在撞门的静仪立刻扑跌进来,见自家小姐蜷缩在焦顺怀里,正要询问可曾伤到哪里,就听焦顺喝道:“先照顾好你师姐,等我灭了火再说旁的!”
说着,就待将妙玉推给静仪。
谁知妙玉惊恐过度,压根没听到焦顺的话,见焦顺发力往外推,便八爪鱼一样死命纠缠。
这时节,焦顺自然也不会惯着她,反手就是一巴掌抽在她后臀上,喝道:“还不快撒手!”
妙玉这才反应过来,慌忙松开焦顺,和静仪一起退出了门外。
此时火势已经不小了,但好在屋里屋外都摆着浴桶,二三十桶水不间断的泼上去,很快就扑灭了这场火灾。
其实妙玉方才要是反应及时,也压根不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这时府里的下人也闻讯赶了来,却都被静仪堵在了门外——妙玉方才慌忙间本就没来得及擦拭,再加上后来拼命抱住了裹着湿床单的焦顺,那一身百衲衣早成了半透明的,如何敢放人进来‘参观’?
趁静仪堵门,她用毛巾护住上下要害,犹犹豫豫的走进了里间,原是想请焦顺先出去,自己也好换上衣服来着。
可见焦顺正敞着怀坐在床上,骂骂咧咧的查看身上被烫伤的地方,那溢于言表凶戾,让妙玉压根提不起胆子驱赶。
更何况方才自己还被他给救了。
“傻愣着作甚么?”
这时焦顺没好气的呵斥道:“去给老子讨瓶红花油来——tmd,这一个个都不让人省心,看等我怎么收拾她!”
妙玉下意识转身出了门,可想到自己衣不遮体的现状,忙又缩回里间扬声传话给静仪。
不多时静仪讨来了红花油,进门交给妙玉之后,却又不等妙玉开口,便急匆匆折回外面与那些婆子丫鬟交涉。
妙玉一手掩胸,一手捧着那红花油,正不知该如何是好,就听焦顺在身后连声催促,犹豫片刻之后,终于还是期期艾艾的凑了上去,笨手笨脚的给焦顺涂药。
焦顺一边大骂尤三姐,一边却老实不客气的端详起了身前的湿衣美景。
迎上焦顺那充满侵略的目光时,妙玉身子一颤,心下忽就冒出个念头来:难不成,这场火也是他背后主使的,目的就是为了要……
不然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哪来的这么胆子?!
若换在经历这场生死劫难之前,妙玉想到这种可能,多半会坚定挣脱罗网的决心。
但如今……
她看着焦顺身上的燎泡,却是忍不住又连打了几个寒颤,心道这人连对自身都这么狠,倘若自己不肯依从,甚或是坚词拒绝,那他又岂肯善罢甘休?!
正想到这里,焦顺就突然反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啊!”
妙玉惊呼一声,却竟没敢做出丝毫的挣扎。
那污秽地狱的幻想,本就已经将她抵抗的决心削弱了大半,再加上这几日的蹉跎,以及方才那生死间的大恐怖,更是彻底摧毁了她自以为坚定的反抗意志。
焦顺其实是见她越涂越慢、越涂越歪,想要夺过红花油自己上药,那曾想她惊呼一声之后,竟就低下头半点反抗也没有。
当下他立刻把什么红花油抛在了脑后,更忘了什么徐徐图之的计划,试着发力一扯,妙玉那娇滴滴的身子果然便软软的倒进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