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皓天一时不知该怎么称呼,错愕片晌,发现就近并无第三人,眼前这人虽从上到下都透着古怪,但显然正是他出手救了自己。
看他长相应是四十来岁年纪,于是躬身行礼,道:
“多谢前辈出手相救,小子当真是不胜感激。”
那怪人淡笑道:
“阿弥陀佛,前辈举手之劳,小子何足挂齿?”
这话说得颇为有趣,倒有些像师父刻意倚老卖老的时候。沐皓天讶然瞧了他一眼,见他仪态端正,笑容温润,并无戏谑之意,反而显出一派高人气质,心头古怪之感更甚。
不等沐皓天开口,那人侧身引手,指了指三座野坟,又道:
“深山老林,小子何以半夜在此杀人埋尸?”
沐皓天闻言大惊,顾不得他荒诞,连忙辩解道:
“不不不,这些人都不是我杀的,我只是埋尸,没有杀人……”
谁知那人突然之间双目圆瞪,瞳上晃过一缕青焰,高声怒喝:
“好哇!!那你又是为谁人作伥!”
大袖一摆,手中木鱼槌青芒爆起,倏地射向沐皓天,在他面前一尺定住,玄青之光璀璨刺目,俨然杀机毕露。
沐皓天怛然失色,额头冷汗直落,料定了此人是雌雄双猎的同伙,这是为他们寻仇来了!
暗叫糟糕,忙不迭摆手道:
“前辈明鉴,小子绝无害人之心,与凶手更是素不相识,那雌雄双猎其实是被……”
说到此处忽又顿住,脑海中清晰地浮显出寒文静那绝尘若仙的体态模样,却是怎么也不愿把她供出来。
自忖道:“这怪人神通如此惊人,以一把木鱼槌子就斩杀了鬽影夜枭,还切断那疑似鬽妖的怪物一臂,两次出手举重若轻。寒文静的修为虽高,但想来也远远不是其对手……这怪人喜怒无常,杀机凌厉,我又何必为求自己苟活,累得她凭空树此大敌?”
当下闭口不语,昂首迎向木鱼槌,与那怪人对视,心底对“仙灵之心”保命已殊无指望。
沐皓天话说一半就没了下文,凛然自傲,那怪人竟也不计较,皱着眉道:
“雌雄双猎?都什么乌七八糟的,如此说来,小子当真没有作恶?”
沐皓天心头微微讶异:
“原来,他并非为双猎而来。”
口中坦然回答:
“千真万确。”
怪人一拍大腿,拂袖撤回木鱼槌,眨巴眨眼,恍然大悟道:
“啊呀呀!那是前辈误会小子了,对不住!对不住!”
沐皓天一愣,心想:
“这便信了么?”
却看那怪人神态,表情灵动机敏,态度谦卑恭顺,倒真像是犯错自省,与之前判若两人。
沐皓天不禁心下大奇,揖手问询:
“小子名沐皓天,敢问前辈该如何称呼?”
怪人的脸一下僵住,惊道:
“咦?原来你是沐皓天。”
瞠目结舌,又说:
“啊呀!原来我不叫做‘前辈’?那我是谁?”
捶胸跺脚,很是困扰。
沐皓天见他颠三倒四,疯疯癫癫,却深知他手段高绝,不敢取笑,正斟酌该怎样与他交流,耳边那一直似有若无的马蹄声忽变得清晰急促起来。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马蹄越踏越急,沐皓天循声望去,只见怪人身后的密林里乌雀惊飞,枝叶簌簌大响。突然林边灌木丛翻滚膨胀,断桠激射!
一个硕大的白影撞林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