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诚是抱着不知何时才能再见的心情拜别了尘的,所以第二天当他看到了尘被白玲揪着耳朵拽到眼前时,整个人都呆了,甚至都想不起要呵斥一下白玲。
“师父,您这是……”
“嘿,嘿嘿……”了尘不好意思地笑笑,“徒儿啊,好好记住,世事无常,计划没有变化快。”
“什么破计划!”白玲手上使劲,揪得了尘哎哟直叫,“你躲在山里享清福,让我们一帮年轻人出去闯荡,好意思啊你?”
“我的姑奶奶,你轻点!你们需要历练嘛,再说,要去昆仑山求后天灵根的是彭初又不是我!”
“你也知道我们是去昆仑山求人啊?你在昆仑山不是有朋友吗?你不去,人家凭什么卖我们这个面子?”
了尘嘴巴动了动,他很想说就算他去了,人家也不见得会卖他这个面子。但这话他此刻不敢说,他怕说了耳朵都要被这魔女揪掉。
好在白玲暂时放过了他命运多舛的耳朵,只是嘴上还没完:“再说了,昆仑山远在西洲,不是一时半会能到的,这一路上彭初还要靠你的丹药固体培元,小满还要靠你的丹药治病,你不去?脑子怎么想的?”
了尘惹不起白玲,只得唯唯诺诺应道:“是是是,您说的在理,是我考虑不周。”
“所以嘛,人不能太自私,也要考虑……”
“够了!”玄诚实在看不下去,出声制止,“路远,别再耽误时间了。”
一行人就此上路。
原本凭众人修为,一路御风而行的话,顶多一个多月就能达到昆仑山。但彭初无法自产法力,长时间御风飞行损耗太大,无法持久,因此只得飞飞停停。整整花了两天时间才走出广明府地界,又花了十天才走出大周,来到大梁国土上。
这天众人在一处山中扎营。以白玲和了尘师徒的修为,已不用再进食五谷杂粮,但彭初修为不到,还是得吃东西,彭小满更是饿不得,因此父女俩便玩玩闹闹,出去觅食。良久,营地的三人见父女俩还没回来,白玲便要打发了尘去找。玄诚本想阻止,但了尘早在私下叮嘱过他,此行要以和为贵,只好将一口气压了下去,起身陪着师父去了。
两人寻着彭初父女俩留下的踪迹,一路找到一处崖边,远远看见那父女俩呆呆站着,怔怔地望着远处。
“你们在看什么?”
了尘边问边顺着父女俩的视线望去。远处是一片平原,但平原上有的不是绚丽风光,而是乌泱泱的人群。
那是两队正在厮杀的军队,看上去约有上万人之多,旌旗招展、战马驰骋。由于离得太远,因此听不到一丝声响,只见在血红的夕阳映照下,一片一片的人马无声倒下,如蝼蚁般悄莫生息地死去。
了尘看了眼彭初,彭初木木的表情上看不出有什么变化,但紧咬的腮帮出卖了他内心的波动。
了尘叹口气,拍拍彭初肩膀:“现在明白,我曾说的凡人如蝼蚁是什么意思了吧?”
彭初转向了尘,目光炙热:“道长,我们不管吗?就这么看着?”
“不用管,也不能管。”了尘还没开口,何一白便冷冷地道,“你以为你修了一年的仙,就有能力去管凡间的事了?你可能觉得以你现在的能力,大可以锄强扶弱匡扶正义,但知道他们因何事而起纷争,谁对谁错?要知道我们现在凡人眼中,与仙人无异,是可以谈笑间灭城倾国的。一旦贸然介入,只会破坏凡间的平衡。而若要深究其中是非曲折,最终只会深陷其中无法自拔。所以修仙之人,最忌与尘世牵连过多。”
彭初理智上知道何一白说的有理,但情感上无法接受,毕竟他在不久前也还只是一个凡人,正要开口争辩,却被彭小满扯了一下裤腿。
“啊。”
众人顺着彭小满的指尖望去,远处的战事已接近尾声,其中一方正在溃退。兵败如山倒,几千人的队伍一旦溃散,就是一场灾难。追击的胜利方如洪水般将他们遇到的一切吞没,彭初仿佛听到了马蹄下那一声声绝望的嘶嚎。
彭初不忍再看,垂下头,捏紧了拳头。现在即便要救,也已来不及了。
“看,是溃兵。”
玄诚指着不远处山林与平原交界的地方,几股溃兵侥幸逃过追杀,没入山林之中。玄诚看着彭初,知道他心中所想:“走吧,大事我们没能力干预,至少能做到不让溃兵作乱吧。”
给白玲发了集合的讯号后,众人向着溃兵流窜的方向追去。
几个修士要追踪溃兵本不是什么难事,不过从战场溃散下来的溃兵有好几股,这几股溃兵后来又分散成了好几拨,这追起来就有些麻烦了。
白玲第一个失去了耐性:“烦死了,不追了!全都杀了算了,干嘛这么麻烦?”
彭初捂住了小满的耳朵,玄诚呵斥道:“他们现在什么都没做,岂能随意滥杀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