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截道的,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钱!”
话音刚落,母子三人明显被吓到了,农妇直发抖,不知所措,两个小孩直往她怀里扑。
“各位好汉,我们只是逃荒路过这里,没有什么钱,求求你们,让我们走吧!”那妇人苦苦哀求道。
众人手脚麻利地打开包袱,除了几个铜板,剩下的都是破衣服破粗布。这确实是逃荒一家人。
张副手收起铜板,直叫他们快点走,然后摆摆手。
妇人领着孩子走掉了。
陈子无无言,只感到羞愧难当。暗骂自己,怎会沦落至此,打劫妇孺。看到张副手收起铜板,更觉得脑袋嗡嗡。
此时到底是屈辱还是自责,或者是羞愧,他自己也想不清。就只觉得胸口堵得慌,像集结着无法疏散的气团,随时就要在心口爆炸。耳朵是火一样烫,烫脑袋,也烫他的心。
母子三人走后,众人继续蹲守,等下一个猎物。
没过多久,一阵马蹄声响起。
待走近了看,是一个男子骑着马,还带着一个小女孩。
该男子五官端正,鼻子高度恰到好处,只是略长,嘴巴比较小且薄,略显严肃,越看越透着股子贵气,有些儒生的气韵。他穿着深蓝色的外套,浅色里衣,还绣着浮云纹路。
那小女孩大大的眼睛,略显呆滞,身板有些瘦弱,脸色不太好,眼睛下有微微淤青,有几分弱态。她穿着十分考究,大红色的披风,白色的里子,隐约可见,鹅黄色的棉袄。一身打扮很是合身,既保暖又好看,恰到好处,看得出她的家人很疼爱她。
陈子无记得有个说法,小孩子呼吸不顺畅,就会有黑眼圈。这个小孩不是有这个病,大概也有别的不足之症。
待他们走到跟前,带头的吹响口哨,不带犹豫。
众好汉纷纷跳出,带头喊道,“打劫的,把钱全给我拿出来!”
男子一愣,随即沉默,没有表现出恐惧或惊慌。小女孩却瞪大了眼睛,满脸疑惑。男子用手摸了摸女孩的头,收紧披风的绳子,随即搭在她肩膀上,肩膀上绣着零星浮云。只见小女孩对着男子,点了点头。
随即男子下了马,向众人走近,竟是一瘸一拐……
“你们想拿什么,就拿走吧。”男子冷冰冰地说,语气里没有哀求,说着把包袱从肩上甩下,往地上一放。
张副手立即示意小弟,小弟听命上前查看。除了几件随身衣物,偌大包袱里,竟然全是书!翻到最后就看到几个碎银子……
“这也太少了,打发叫花子吗?还有没有,要是发现你藏钱,要你们小命!”说着张副手挥舞着手中刀,试图恐吓对方。
“钱是就只有这么多了,这马值不少钱,这几件衣服布料特别稀有,拿去当铺一件至少十几两。”男子平静答道,好像事不关己。
那语气,像是对乞丐说,这几个铜板给就不错了。众人都听出来了,他话里透着高高在上,以及不容置疑。
没见过被挟持者,还这么大口气的,还是个瘸子。这个人真是意外欠揍。
“别耍花招,我看你不吃点苦头都不行!”副手连日打劫不顺,加上守了大半天冷风却收获有限,冷风再这么吹下去,再好脾气的人也得急。
“拿了银子就完事儿了,这马一看就身强体壮,俺们快拿着银子回去给大王看要紧,别节外生枝”,周老三突然插话道。
周老三原本就是忠厚之人,心下不忍,想要帮一下这对父女。
副手很不满,皱眉道:“不行,小心他们报官,不如把大的杀了,小的卖掉。”
话音刚落,周老三抢着道,“哎哟,现在什么年头!小孩就不值钱!再说杀他有什么用,不就是个穷书生么,瘦胳膊瘦腿,也没几块钱……”
陈子无见状,立马接过话,道,“这大荒以来,官府早就不管百姓死活,打劫这些事更是不理,他们自己还吃不饱咧!再说官家哪里有那力气来剿匪!”
土匪们面面相觑,同时心有不甘,虽然有马,但这钱也太少了,原先还以为是个大单。看着天也快黑了,心下更加烦躁,都只好眼巴巴望着张副手。
陈子无心生一计,说道,“这人没准是骗我们呢,找几个人带东西回去,给夫人过过眼。她见多识广,定能知道衣服值不值钱。要是值钱,就把这人放了,今天也没白干一场;要是不值钱,就回来报个信,给这一大一小来个杀人灭口,毁尸灭迹。”
周老三听到,愕然地看着陈子无,满是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