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的大徒弟，听着她满怀崇敬的声音，玉婵仙子的心肝痛得颤了一下，眼角都不由得泛起酸来。

她只记得自己的样子，却不记得自己的样子。

玉婵仙子依然记得自己当初第一次看到王沅的样子，那时候那个小女孩眼里满是星星，神光溢彩，看着自己就像看着光一样。重要的是她的天赋也很好，就像一块不需要雕琢的美玉。

那一刻她仿佛看到了自己，她当时很庆幸，庆幸自己第一次收徒就能找到这样一块的美玉。师父红拂仙子也替自己开心。可是现在，现在当然也很好，只是总好像少了点什么···

“你到这悠水居也快六十年了吧？”

“是啊，已经五十七年三个月一十一天了。”

玉婵仙子愕然了一下，随即打趣道：“沅儿，这里的日子不好过吧，还得让你每天数着日子。这些年也辛苦你了。”

“师父哪里的话？沅儿很喜欢这里。师父待我很好，还将洛水剑赐给了我。师妹们虽然有小吵小闹，但也都是淑良之人。沅儿记得清是因为这里对沅儿很重要。”王沅自然知道师父是在打趣自己，然而她一向认真仔细惯了，所以还是应得一板一眼。毕竟她是大师姐，有很多事需要她来做。

“是一一那丫头在闹吧？”当听到师妹们吵闹，玉婵仙子不由得笑了起来，自从收了这第五个徒弟，悠水居一下子热闹了许多，这是一件好事，也正是因为看上了裴一一的活泼性子，自己才收她为徒。

裴一一没来之前，悠水居太安静了。王沅本就是一个大家闺秀，又要照顾手底下的几个师妹，就是让她活泼，她也很难活泼起来。陆安歌身负血海深仇，这些年来她脸上就没有露出笑容过。

李青棠刚来的时候性子倒也活泼，只是面对这两位师姐，也不免有些拘束，久而久之就成了现在的样子。四徒弟宋菀清却是一个清冷淡泊的性子，修道适合。

“你也知道，她身份不同，毕竟以前是个货真价实的公主，你多担着点，若是事情不大，就由她闹去吧。”

“就是一一师妹来了，这园子才活了起来，多些吵闹也是好事。”说起裴一一，王沅嘴角也露出了一丝笑意。五师妹最小，也是园子里最受宠的。最疼的她自然是三师妹李青棠，但就是那一直冷着脸的二师妹，有时候也会让着她。好在这丫头虽然闹腾，却很有眼力见，人也纯良，所以姐妹之间相处得还是很融洽的。

从王沅聊起悠水居的神情中，玉婵仙子看得出来，这个大徒弟是真的很喜欢这里，那种喜欢不是装出来的，毕竟这里是她用梦换来的。而那个怀梦少女再也不会回来了，想到这里，玉婵仙子不由得叹了口气。

师父今晚着实有些古怪，王沅不由得连想起了水云间的郑无爽，恐怕一切起因都是那个少年，她想了想，道：“师父是为了那个叫郑无爽的少年苦闷吧，那个人说他受同门残害，方才到此，徒弟以为您不妨为他写一份信交给周边宗门，一来好让他有个去处。二来下次遇上了施良真人，您也好有个说辞。”

玉婵仙子听到她提及郑无爽，心里也知道是要做决定了，沉思片刻后道：“你明早到了水云间，见了郑无爽，就对他说：‘你跟我求了情，我答应他留下来。’”

王沅听到师父前面两句话，心里只觉事情稳了，正要去准备笔墨，但听到最后一句话，却是有些意外，呆愣在了原地。末了她开口问道：

“若是如此，他一直住在水云间吗？”

“让他到园子外面，自己给自己盖个竹屋。”

“可是一一师妹一向不喜欢上善学府的人，留下他这次说不得要闹腾许久，甚至会欺负他。”

看着沅儿脸上的疑惑神情，玉婵仙子想了片刻，决定如实相告。

“非是我要留下他，是灵主的意思。一一那边，我自会告诫一二，你也盯着点。若是这样，他还是让人欺负，也是他实力不济活该如此。”

“灵主！”王沅脸色有变，声音也不由提高了几分，指着水云间的方向，结巴问道：“他···他究竟是什么人？竟然会惊动了灵主？”

玉婵仙子示意她小声，随后轻声说道：“他可能下了囚龙渊。”

王沅不曾听过这个地方，有些好奇，禁不住问道：“囚龙渊是什么地方啊？”

“囚龙渊乃是上善学府的禁地所在。”玉婵仙子顿了顿了，接着补充道：“若是以后他询问你修行方面的事呢，你也可以指点一二，只是太渊碧虚真法只能传他五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