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徒弟，红拂仙子愣了片刻，随即一边点头一边道：“那就好。刚才灵主的吩咐，你也听到了，就把他留下来吧。”

“是，师尊。”玉婵仙子即刻站起来，朝着座上的红拂行了一礼。

红拂仙子摆了摆手，示意她下去。

“弟子告辞。”保持着半躬身的姿态，玉婵仙子退出了碧霄宫。望了望悠水居的方向，她眉宇间尽是愁容，灵主说的固然不错，可是她终究不愿意伤害心上人的弟子。

一路上她走得极慢，便是这已经走了许多遍的路也走错了好几处。待到月上中天，玉婵仙子方才踱回了悠水居。抬眼间，王沅正站在园外等着自己。

看到师父，王沅当即迎了上去。

“师父，您回来了？”

玉婵仙子点了点头，朝着园内走去，王沅落下一步，跟在师父身后。

走在前面的玉婵仙子看了看天，忽然问道：

“他叫什么来着？都安排好了吗？”

王沅微微一笑道；“师父，他叫郑无爽，已经安排妥当了。人还算老实的，进了水云间，便一直待在房间里再没出来过。”

玉婵仙子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回头看着大徒弟。她一直很满意自己这个徒弟，出身好，人又懂事，性子也是一等一的温柔，总是替别人想着，一直以来都帮自己把师妹们照顾教导的极好，简直就是大家闺秀的典范。

或许正是因为太完美了，她这个做师父的，却不希望徒弟一直这样。她是一个女人，也是从天真烂漫的年纪过来的，她太清楚小女儿的心思。这辈子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嫁出去，所以对于这几个徒弟，她一直当做自己的孩子。

她望着王沅，这一刻她无比地希望这个懂事的大徒弟能闹腾一点，大胆地去闯闯祸。

“师父怎么了？是我脸上有东西吗？”今天的师父有点怪怪的，王沅心中拿捏不定，不禁开口问道，她葱白如玉的手轻触那看似吹弹可破的脸颊轻轻地刮了刮。

“没什么？”玉婵仙子反应过来，刚准备拉起徒弟的手，心头却蓦然浮现了一张脸，那是师尊红拂仙子笑意盈盈的脸。愣了片刻后，玉婵仙子收回了手。

“只是想起你刚来的时候的样子了。你还记得吗？”

“徒弟当然记得，师父那时候手执洛水剑，当真英姿飒爽，丝毫不让须眉。”想到第一次见到玉婵仙子的模样，王沅眼神中满是崇敬。

那时候师父头一身男儿装扮，一袭淡蓝色长衫紧身利落，头上发丝仅用一条丝带束着，长得又是面如冠玉，唇红齿白，活脱脱的从画中走出来的美少年。纵是娘亲也不由得赞了一声。“好个俊俏少年。”

就是这样的俊俏少年，一开口声音婉转如黄鹂鸟一般，这也就罢了，更让她心里好奇的是，便是爷爷那样的大人物也要对他礼让三分。后来爷爷更是让自己的几个哥哥都站出来，一一给师父见礼。

可是师父都没有看上，直到他把眼光看向了自己，当时的王沅心里砰砰乱跳，眼里只见到那个近乎完美的少年再向自己招手，娘亲在身后轻轻地推了一下，自己这才踉踉跄跄地走了过去。

师父很满意，牵起了自己的小手，把一块玉放到自己的手心里。娘亲当时很高兴，爷爷爹爹也很高兴，只是他们高兴之余眼里都又有一丝惋惜。

后来娘亲把她带回去说要收拾东西。就在那个时候，她依稀听到爹爹轻声埋怨娘亲把她带了出去，耽误了哥哥们的好事。娘亲也很自责，只是没过一会，他们又都很开心，那时候她只觉得大人的世界好奇怪，一会高兴，一会儿埋怨，一会儿又高兴。只是那道少年身影却深深地烙进自己心里。

后来自己就跟着师父进了云山，到了悠水居，哥哥们也有三个跟着进来了。再后来自己长大了，终于懂事了，明白了一切。原来那个俊俏少年也是个女的，王沅希望自己有一天也能像师父那般，只是王家的涵养一直束缚着她，便是今天，她还是那个大家闺秀。原来很多时候我们长大的样子一早就已经被决定了。

只不过王沅也已经不在乎，毕竟再好的梦也要醒过来的时候，她接受了自己现在的样子，也很满意自己现在的样子，她可以帮着师父好好照顾几个师妹，就连心思最重的二师妹也在她的照顾下没有走上魔修得道路。

她精心地照顾着悠水居的每一块地方，她也曾出去过，不变的是这里是她的牢笼，也是她的归心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