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那小卒的回报,陆斗仓脸色阴沉如水,也不废话,拔出腰刀,直接拖刀向戚建业一行走去。身边榆林镇军卒呼啦啦快步跟着,拔刀持矛,将戚建业等人围在中间。
场面有些诡异。
一面是穿着制式军服、刀枪鲜明的吴军士兵。一面是浑身是血、身着破烂,看似流民的民壮。
戚建业人数虽少,但毕竟都见了血,有人命在身,身上杀伐之气、不怕死的气势隐隐透出。一时也让榆林镇军卒切切惊奇。
民壮见过许多,这么精悍的还真少见。不,不是少见,是没见过。
“吾是大同军榆林镇的陆斗仓。咱是粗人,也不和你废话。这些金军首级你给兄弟我留下,本将也不白要,回营之后必有厚谢。”陆斗仓手上拿着刀,嘴上说着话。话里话外就是给你两条路,你看着办。
“将军厚爱,小人不敢当。这些首级是我们这些兄弟浴血奋战、豁出性命得来的,小人也做不了兄弟们的主,微末小功不敢自弃,就不劳将军操心了。”戚建业不软不硬地回话,握着腰刀的手又紧了一紧。
笑话,过来说几句重话,吓唬吓唬自己就想把兄弟们拿命换来的功劳抢走。真要这么软蛋,不要说手下这些兄弟会鄙视自己,自己也会看不起自己。
连金军都不怕,还怕你们大同军?
戚建业打定主意,只要大同军敢硬抢,就豁出去和他们再干一场。而且,他还有后手防备。
陆斗仓看着桀骜不驯的戚建业,身边的民壮也眼神犀利,刀枪向前,行止有度,虽然神情疲惫但又散而不乱,不由暗暗佩服戚建业的能力。
军人都是佩服强者的,能够在战场活下来的人,都值得钦佩。
看着那名金军大将身着的纹金头盔,陆斗仓心里一热,功名之心更盛,也顾不得其他,心里一横,道:“兄弟,那就不要怪我们不客气。”
战场之上,只有这部分民壮了。民壮方阵与金军对战中全部阵亡,这不是非常合理吗?
陆斗仓抬手拿刀,榆林镇军卒全部呈战斗姿势,刀尖朝前,缓步向包围圈中心的戚建业众人前行。
戚建业啐了一口唾沫,低头将刀放在自己左手袖子上来回擦拭血迹,眼睛不也不看陆斗仓,一幅爱咋咋地随你便的样子。身边众人则情绪激动,义愤填膺,一边叫骂,一边呈防御姿势。
“这些狗日的边军,没本事去杀敌立功,竟然想抢自己的功劳,老子就是死也不给你们。”刘能咽了一口唾沫,几滴汗水从他的脸颊流下,滴答到自己持刀的右手手臂,古铜色的肌肉在太阳照射下经络毕现,狰狞不已。
双方剑拔弩张之时,一名身着龙禁卫服饰的吴军军卒骑着快马而来。近看,原来是督师袁可立的护军,龙禁卫的小校。
“金军主将阿达鲁的首级何在?”
“正在吾处。”
“你是何人?”
“吾乃顺天府主司民壮事、登州府兵房司吏戚建业,与众兄弟手刃金军主将。”这就是戚建业的后手。他在擒杀阿达鲁之后,搜身发现了阿达鲁的身份令牌,早就让徐正带着去找李权报告情况。
李权拿着令牌找了兵部职方司员外郎周昂。周昂懂得女真文,一眼就认出了阿达鲁的身份,安排军卒迅速向袁可立急报。
“你们都让开,督帅有令,请戚司吏带着首级速随我去大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