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时候,姚志信在屋里乖乖看电视,爷爷和楚梦之对视一眼走了出去,显然有话要说。
姚志信觉得玉戴在身上不安全,丁子星可能还会来抢。他把玉藏在自己的书堆里,和罗盘放在一起,才出来偷听。
爷爷和楚梦之作贼一般站在院子拐角,只需跨出一步,就能看到客厅的景象。姚志信贴在墙上像只壁虎。
好消息是,修戏台进展不错。坏消息是,演出遇到了问题。
邱栋梁很符合号工的形象,声线较高也能担任领唱,但是,邱栋梁没音准。
邱栋梁送外卖,与时间赛跑。每天起床时,天还没亮,他洗把脸穿好背心,直接去受欢迎的早餐店等外卖订单,这样可以节约取餐的时间。大多数时候,他上厕所也是匆匆忙忙,好容易午后能休息片刻,便寻个阴凉处打盹。等待取餐的时候,他刷刷短视频,看看得意世界广场上的路演。人世的艰辛他比谁都清楚,却唯独没料到自己会成为台上表演的主角。每天回家时,他已经累得狗一般,如果不是老婆叫他洗了澡才能上床,他能合衣躺上去。
邱栋梁没经过专业的音乐训练,偶尔哼哼两首流行歌《少年》《点歌的人》和《大风吹》之类,都还只能唱副歌部分。
唱歌真是难为了邱栋梁,尤其是号工这个角色是领唱,他音调没起准,跟唱的船工们全都跑掉。
更坏的消息是,人手不足,没有其他年轻人愿意回村。
这意味着,邱栋梁有个头疼脑热上不了场,演出就必须停掉。
而且,演出班熟悉了唱的部分,已经进入到动作和演唱一并训练的环节。表演时腰部和大腿依旧要用力,尽管表演难度已在降低,老头们依旧很难适应舞蹈难度,只一下午已经人仰马翻。
修戏台是为了来表演的,表演不了,戏台也就没用了。
村长这几天因为表演遇到问题又有点上火,催促几个小组长赶紧找人回来。小组长们积极游说,但是看见训练结果,又打起退堂鼓股。如果把人喊回来,折腾一番又没个结果,损失的工钱算谁的。大家都是乡亲,被人戳脊梁骨不好受。
演出班明天被迫休假。戏台刚挖好地基,老头们也快直不起腰来。
眼下的号子演出,又是岌岌可危了。
爷爷安慰自己说:“不管多难都不能放弃。你看,这次邱家的事,就是少了父母才闹出来的。孩子的一言一行,都是父母言传身教。爷爷奶奶能帮忙教养,却顶替不了亲生父母的作用。”
楚梦之问:“丁家有父母也还是没把孩子教好,教孩子和大人有关系吗?”
“丁家情况特殊。贾淑芬觉得丁子星不是亲生,除了爱也没法管。丁仁贵又一直觉得亏欠丁子星,才会纵容。丁子星被宠坏了。你仔细想想,丁子星拿钱称大哥,是不是丁仁贵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丁子星以前也这样吗?”
“哎,丁子星小时候也是人厌狗弃的。三岁时候,被村里的大孩子欺负,撞到了脑壳,后来就一直不咋说话,不然丁仁贵也不会那么宠他,要啥给啥。等丁子星大了点要好些,那几个大的都出去读书了。村里那么大,咋也能找到几个娃娃一起耍。只是没想到啊,丁子星这么能惹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