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胜绝不愧于“桀骜将军”这个名号,他消瘦的面庞上是绝不改悔的坚定。看着外疆人张牙舞爪地冲上来,他眼明手快,一个横扫,直断咽喉,外疆人立即倒下一大片。在他杀得正痛快之时,只听见“咻——”的一声,不觉间,他的左臂中了一支箭。
自己的身体什么时候虚弱到连这种箭都察觉不到的程度了?
这支箭不知是哪个武艺高强之人射的,直插他手臂上用力劲最盛的经脉。他稍一动弹,便有如噬心骨般的疼痛直攻心神,让他不由得倒抽几口冷气。
他左臂上的血源源不断地流出来,很快就染红了盔甲,那紫红色的血带着他的信念,正向着他的心脏奔去。
箭上有毒,还是剧毒。
已经没有时间去顾及是谁的算计,东方胜的嘴角已经发紫变黑,眼前一有些恍惚,那是毒的作用。他知道在毒的作用下继续杀敌只会更快地加速毒带给他的痛苦。
但是仗没打完,他绝不能退下。
他咬着牙单手作战,一只手使用枪戟已不灵便了,他捡起四周尸体旁的战刀,继续。一个,两个,三个……
看着外疆人慌忙败退,大喊投降的落魄模样,他的嘴角最后扬起一抹发自内心的胜利的微笑,用尽最后的力气将战刀立在沙上。
他笑了,接着却倒下了。
那个人,追到这里来了?他为什么非要紧追着自己不放呢?
夏城昔莫名的恐惧感涌上心头,她不是怕死,可怕的是,你连对方想干什么都不知道,对他根本就无从下手!
夏城昔忧虑重重地回到客栈,却见荣风飞速赶来,一脸焦急地说着:“乔小姐,大事不好了,您快回军营去看看吧!”
夏城昔心里猛地一震,莫非军队那边出什么事了?“将军他,将军他……快不行了。”
“什么?!”夏城昔不敢相信她听到的是真的,怎么会,他,怎么会……怎么可能!……“菁琳,快点收拾,带上阳先生,我们走!”荣风会意地转头就去准备马车。
“荣风,还能不能再快点?”为什么会这样,不是她离开他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吗?为什么!……夏城昔心急如焚,她不信,为什么老天这么捉弄人,他不会死的!
“乔小姐,属下知道您着急,可现在已经是最快的了。”
她早该留在他身边照顾他的,这个如同哥哥般疼护自己的人,她怎么能因为自己相信命数之说而弃之不顾?
一个半时辰后,夏城昔一行人火急火燎地感到了军营。一下马车,夏城昔就提起长裙不顾一切地冲进了东方胜的营帐。她跪倒在东方胜的床边,看着他瘦削的脸,虚弱得愈加苍白无血,她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对不起,我没能陪着你。是我的错……我的错……你不要死好不好,我求求你……不要死!”
东方胜听见声音虚弱地睁开眼,看着眼前哭得梨花落雨的人儿一阵心疼,艰难地伸起右手抚上她的眼,轻拭去她的泪,轻声安慰着:“不要哭,乖,欢儿不哭,你瞧,我现在不是还活着吗。”
夏城昔任由他的动作在脸上施展:“怎么会这样,你到底怎么了?”一旁沉默的荣风开了口:“将军左臂中了一支毒箭,不知是什么剧毒,估计……已经快侵入五脏六腑了。”
“郎中呢!你们怎么没请郎中?”
“郎中不知是什么毒,无法对症下药。”
“不!不……你不能死,你不能就这么死了……我要去找大夫,大夫……先生,对了,荣风,你快!你快去,快去叫阳先生,快!”东方胜还是第一次看见夏城昔这么失魂落魄的疯狂模样。但他笑了,这笑容就像小孩子得到了玩具一般满足:
“欢儿,我真想一辈子都卧病在床。”
“你胡说什么,你的毒……你不能死!你要活着……一定要活着。”夏城昔红着眼眶说道。
“如果死能够换来你对我的关心,那我死而无憾。”
“不!你不可以死,你要是死了,我……我,我就再也不要记住你了。”夏城昔握住他即将垂下去的手,哽咽地说着。
到底是谁这么狠心,非要置你于死地呢?为什么我们都是棋子,为什么他们利用了我们之后不但要舍弃,还要毁掉呢?……
无论如何,你一定要活着,但愿阳先生能够救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