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情对他来说,气愤远远地大过了疼痛。
阴皇后睡梦中被叫起,听说是煌棠殿的婢女,忙起了身,也不顾陛下软禁的命令,随意披了衣裳就要出门。
“皇后娘娘,不可。”
贴身婢女连忙跪在了她的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阴皇后冷眼剜去,瞥见了婢女面上的坚决,突然冷静了下来,顿住步子,转身想了想。
确实,为了一个如此不入眼的皇子去违抗圣命,确实得不偿失。
想来想去,最终只派了个长秋殿内私养的郎中偷摸去了煌棠殿治疗二皇子。
煌棠殿的婢女来的匆忙,身上带了血腥味,一时半会儿又说不清二皇子究竟出了什么事情。一开始阴皇后以为自己儿子被杀了,后来得知好歹没死时才松了口气。
长秋殿一夜灯火通明,贴身婢女仍然跪在那里,阴皇后在屏风后静静地等着煌棠殿的消息。
天边渐渐泛白,宫中依稀透入了点点的暖意。郎中面如死色的回到了长秋殿,跪在阴皇后面前陈述二皇子的病情。
当她得知自己儿子被废了之后,竟然异常淡定。
“可有生命危险?”
她十分冷静的开口问。
郎中忙道:“回皇后娘娘,二殿下绝无生命危险,只是……”
后面的话他不敢说出口,说到半截就自动消音了。
阴皇后面无表情的起身,冷声道:“废了便废了,本就是一个废人。”
“下去吧。”
说着,不再理睬。只身踱步往殿内走去,长长的裙摆拖在地上,华贵异常,身上一国之母的风范融于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之中,似乎是与生俱来。
如此佳人,只可惜无人能看到。
她缓缓的跪在冒着袅袅青烟的香炉面前,随手伸手拿起了一串佛珠,阖了眼眸。
不多时,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她没有睁眼,只问:“是谁做的?”
“皇后娘娘恕罪,奴婢未能查出来。”
阴皇后没有明显的感情起伏,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一点,她悠悠的睁开眼眸,看着香炉,却在问婢女:“你说说,本宫还能活多久?”
“皇后娘娘!”
婢女惜月心一惊,扑通一声跪了下去,阴皇后似乎恍若未闻,有些涣散的目光慢慢的聚了起来。
“娴妃在做什么?”
她似乎只是突然想起一个很久都不联系的好友那般,很纯粹的问,不掺杂任何个人感情。
“娴妃在问三皇子的功课。”
惜月没有迟疑的答:“这些天陛下都没有去过永信宫,娴妃娘娘也从未寻过陛下。”
阴皇后叹了口气,“本宫没问陛下在做什么。”
惜月噤了声,不敢多答。
“去给公主府加些护卫。”她边说着,边再度阖了眼眸,气息平和。
“是。”惜月领命而去,长秋殿内空旷寂寥,装饰还是华丽富贵的,无一不彰显皇家气派,只有人是孤寂的。
阴皇后一直跪在香炉面前,好似一尊雕像,动都不动一下,唯有手中的佛珠被她有规律的转动着,青烟袅袅,一派祥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