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度虽然巡河堤到深夜，但还是早起读起了四书。这也是杨度多年养成的习惯，虽然文章已经烂熟于心，但临近考试还是要多温习温习。毕竟此番是否能考取举人关系着身家性命。

翻开书本《大学》第一句就写着“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大致意思就是大学的宗旨在于弘扬光明正大的品德，在于使人弃旧图新，在于使人达到最完善的境界。要不断的学习和自我认知不断修正。

先贤的话真是醒世恒言。杨度温习着书籍在心中想着。

早课做完后，杨度打算将昨夜收获的珍珠换成银钱。毕竟购买吃食，以及乡试后府试的盘缠都需要黄白之物。

今日日头正好，冬日的暖阳斜斜的照下来，晒在身上暖暖的。

平原县并没有被河水淹没。日头开了，市肆还是和以往一样开着。不算冷清也不算热闹。毕竟是个人口不足两千的下县，百姓生活的自给自足，也没什么好买的。

行至市肆，但瞧见在杂货铺门口支起一摊，摊边立起一幡，幡上提着一字，这字写的怪诞又有种奇异的美感，不知是感叹一声好字还是骂一声离经叛道。仔细打量原来是个“算”字。

算字下有个邋遢道人，一副瘦骨，看着岁数不大，留着几绺胡须随着风飘扬，看上去倒是没有仙风道骨反而有几分孩子故意扮做老成的滑稽。只见这道人单手扶额，满脸无奈之色。

此道人面相奇异，异人必有异相。杨度暗暗汇集文气于双眼轻吟道：“动若观火。”便向邋遢道人观去。此乃杨度的观气之法。

儒法万千，文法威力一般和使用文法心境感悟和文气多寡有直接关系，杨度用此法观测过相识的秀才，所以才知道秀才是需要淡红气运的。但不经过允许，直接使用观气之法看别人是极不礼貌的。

杨度刚学会观气的时候不知道这事，直接观测林秀才，导致杨度被秀才狠狠的说教了一番。还被林秀才罚抄了论语3遍。

但这时看到狗娃和一个陌生邋遢道人在厮闹，也顾不得忌讳直接使用了此法。

谁知道刚看到一片深红色，邋遢道人似有察觉，挥了挥打着补丁的衣袖，眼中凝结文气被激荡开来。

杨度知道遇到高人了，快步向前摊子走去。只听见狗娃和邋遢道人的对话。

“老道士，你收我做徒弟吧？”

“不行啊！”

“为什么不行啊？”

“你不适合入我道。”

“你是什么啥道啊？”

“算卦5文钱，解答问题5文钱。”

“狗娃别闹了。”杨度走了过来。一把将狗娃拉到身边笑着对狗娃说道：“二牛叔算算时间该回家了，回去看到你不在家，在外面野，小心屁股开花。”和一般的穷苦农家子弟相比狗娃确实过于跳脱活泼了。

狗娃转转了黑溜溜的眼珠，老实的说了声：“知道啦，杨秀才。”然后撒开脚丫，带着银铃般的笑声往家的方向跑去。

“呦，原来是秀才老爷。谢了，秀才老爷。”邋遢道人随意的拱了拱手。漏出了破了洞的衣服袖子。

杨度倒也不在意，在摊子前被磨的黝黑发亮的凳子上坐了下来。

“在下杨度，平原县人氏。刚刚有所冒犯是担心狗娃无意冲撞了道长，还请道长原谅则个。小生还未取得秀才功名，狗娃和我嬉闹道长切莫当真。道长瞧着面生，不知道长道号？仙山何处？”

邋遢道人不以为意：“方外之人，不拘俗礼。”。

说罢手结子午诀正了正神色道：“公子有礼了，门中诗曰：一粒金丹吞入腹，始知我命不由天。叫我邋遢道人就是。”

介绍完师门传承，搓了搓手讪笑道：“杨公子要算卦吗？5文钱一卦。”

杨度顿觉这邋遢道人有些意思，便欣然应允。：“原来是上清教道长，久仰久仰。还望道长知晓，在下实在是囊中羞涩。待道长算完，我去将财物售出，必将卦资全数奉上。不知可否？”

“无妨，那你的意思是愿意算上一卦了？”

杨度颔首称是。

邋遢道人点了点头，手结印，脚踏罡步。嘴里念念有词。

突然气势一顿，嘴角流出一丝鲜血。几绺胡须也不再随风飘扬。喃喃说道：“不应该啊，下县之人。秀才都还没考上，位格竟然是我所不能全然窥视。还好大概算清，不然道爷我就丢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