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霁看他一眼,道:“我还没有老糊涂!”
周沉也笑了,道:“裴康乐那番话太过恶毒,老奴也是想着,但凡老爷或是侯爷听进去一星半点,他的目的就达到了。”
刚听到裴康乐的话时,他还真吓了一跳。
他是绝不会怀疑小小姐的,当初,沐雍带着那帮小恶魔们,简直成为他们的噩梦,连都像都已经生了死志。
若不是小小姐乔装而来,狠狠地教训了那群小恶魔,他们才有了喘息之机,而后,小小姐又带来小姐的嫁妆,还给老爷做了替代的腿,威武侯府从主子到下人,才活得像个人。
裴霁叹道:“我也没想到他小小年纪,心思缜密又狠毒,而且还能拿捏人心。”他忽地有些担心:“我不会信那番话,是因为我知道瑜儿是什么样的人,你说,渂儿不会相信吧?”
周沉也有些担忧:“这个说不好,侯爷毕竟才回京城不久。而裴康乐的那些话……”
裴霁道:“明日我会找渂儿说说的!”
现下是儿子儿媳的新婚之夜,春宵一刻值千金,他这个老头子可不能这时候凑过去多嘴!
那边,牵着洛沂霜的手回去新房的裴世渂,片刻没有出声。月色清冷,宁静的府邸里只有两人的脚步声。走到半路,裴世渂突然停下来,
洛沂霜看着他,微笑道:“阿渂,你心里不舒服吗?”
裴世渂握住她的手指更用力了些,他道:“沂霜,你莫要听那个孩子的话,那不是真的!阿瑜她不会做出这种事情!”
洛沂霜也加重一些手中的力道,道:“我知道呀!”
裴世渂侧过头,他相信,是因为他虽然和沐清瑜相见没多久,但他身为一个城主,有识人之明,眼光也错不了。何况,沐清瑜的行事种种,处处坦然大气,根本不可能是这种人,但是洛沂霜对阿瑜并不了解。
他笑道:“你真知道?”
洛沂霜认真地道:“阿渂,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住的涤心庵的住持静卿大师,是个有大智慧的人,她欣赏看重的人,不会有人品问题。何况,若她真的有私心,何必告诉你我在哪里?”
她忽地轻轻笑了笑,道:“阿渂,我也许不知道威武侯府有多少财产,但是我却知道,阿瑜她不会看在眼里的,因为,我没见过比她更能干更通透更聪明的人!你说,一个手里握着一箱黄金的人,会去处心积虑算计别人手中的一枚铜钱吗?”
裴世渂:“……”
他佯作不舒服地道:“沂霜,虽然你也能和我一样不会误会阿瑜让我很高兴,但是,威武侯府竟然只是一枚铜钱,我觉得我有些受伤了!”
洛沂霜噗哧一笑,道:“你会觉得受伤,大概是因为你真的不知道阿瑜有多能干!”
裴世渂道:“我不想知道,我只想知道,我的新婚妻子,要怎么抚平我心中的受伤!”
洛沂霜脸色微红,刚才,两人相拥,心里无比安宁,正准备宽衣就寝,裴世渂就收到了亲卫的消息,说裴霁让他去柘林院一趟。
他自然知道这个时候,老父让他去柘林院,不会是无关紧要的小事。
他和洛沂霜一说,两人便一起来了。
此刻,事情已经解决,那之前被打断的事,自也应该接续下来。
裴世渂哈哈一笑,这时候,两人已经走到他们住的松风院门口,他干脆一弯身,就将洛沂霜抱起。
身子骤然离地,洛沂霜心中一慌,下意识地伸手搂住了裴世渂的脖子。
裴世渂唇边含笑,一双凤眼中满是似水柔情,似要将洛沂霜溺于其中。
洛沂霜与他目光相接,脸色飞红,时光似乎静止,空气也变得黏稠,岁月静好,凤凰于飞!
第二天一早,裴世渂和洛沂霜来给裴霁敬茶。
沐清瑜也给舅妈敬了茶,得了一个大大的红包。
待到礼仪走完,裴霁便按沐清瑜的意思,把下人全都遣走。
偌大的厅中,只有裴家父子,洛沂霜,沐清瑜在。
沐清瑜道:“外公,舅舅,舅母,昨天夜里的事……”
裴世渂打断她:“阿瑜,昨天的事你莫放在心上,那小儿居心叵测,挑拨离间,我和你外公若是对你连这点信任也没有,也不配为你的亲人!”
沐清瑜笑道:“我知道!”
她笑盈盈的目光在裴霁,裴世渂夫妻脸上一一看过来,道:“我从没想过你们会不相信我,我要跟你们说的事,是裴康乐为什么会出现在外公的院子里!”
裴世渂道:“不是偷窃吗?”
裴霁眉目一张:“瑜儿,是之前那件事?”
沐清瑜点点头,道:“早在一年前,山阳伯府曾经有人对外公动手,外公中毒,性命垂危,所以我曾夜探山阳伯府,听到了一些消息。”
裴霁道:“瑜儿当时说过。”
裴世渂道:“怎么又与山阳伯府有关了?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沐清瑜笑道:“这件事时间跨度可就长了,舅舅,你知道威武侯府的前身,是前朝谁的府邸?”
裴世渂笑了,道:“这个问题还真难不倒你舅舅,咱们裴家祖上,跟随开国高祖一起征战天下,先祖被封为威武王,高祖皇帝赐了整个京城最好的府邸,前显王府邸给先祖。那位显王祸国媚君,但府邸却着实富丽堂皇。”
“皇恩浩荡,但先祖觉得太过富华,曾将府中金砖玉印全都扒下来上交国库,整个府里都扒了一遍,据说扒下二百多抬,黄金十七万两,玉器九百多件,珠玉宝石不计其数。高祖皇帝下令让先祖自留五十抬,以嘉奖其忠心,威武王爵位更是世袭五代之后降袭,不下侯爵!”
沐清瑜道:“这位显王虽是祸国媚君之辈,但善会敛财,当年王府里被抄出的财富便有一千多万两,初代威武王扒掉的那些财富,大概也值个千万两。二千多万两对于前朝来说,已经是富可敌国。但据那些人说,显王府里还藏着什么东西,而且那东西可能让显王后代重新显赫!”
“是什么东西?”
“裴康乐在找的东西,没有人知道是什么!”沐清瑜道:“那山阳伯只以那样东西称之,裴康乐也没有透露半句!有没有一种可能,那样东西,也许只有裴康乐知道!”
裴世渂轻哼一声:“当初显王的后代可能不知道,先祖早就将府里全部扒了一遍,一块金砖一颗玉珠都没留。哪里还有什么东西在?”
裴霁也道:“而且若真有东西,那帮裴家旁支当初也该都卷走了!”
沐清瑜道:“有没有可能,那东西应该很隐秘,所以,显王的后人才会很自信抄家也好,洗劫也好,都不会被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