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也不能不继续听着。
果然,便听刘俭淡淡道:“两千精锐,我以一骑两马的最基本配置来算,好的战马马价,当在十五万到二十万钱一匹之间,我坐下的匈奴大青駹,当年在涿郡乃是以四十万钱购置而得,如此贵的良驹咱们自然不能全配以冀州骑士,那我就取个中,十七万钱一匹良驹,一骑两马,共计四千匹,元皓先生,可算得出这是多少钱?”
田丰面无表情的道:“六亿八千万钱。”
“这只是战马钱,还有这四千匹良马的口食精粮呢?十七万钱的战马,可得吃的比人要好!”
“还有两千副玄甲呢?”
“还有两千副精铁刀矛。”
“还有两千人的一年到两年的口粮。”
“还有两千汉军的军饷。”
“况且这只是骑兵,难道我一个步卒不招募?”
“两千骑兵,终归还得有两千步卒和弓弩手陪阵吧?”
“这四千人和四千匹马的粮秣,如何运调?”
“难道不得征调民夫骡马?这些不是钱?”
“太行贼寇俯瞰数郡,不定从何处而出,三军将士,跨州征战,难道各地驿站不需要大量的驿马往来传信?以求战机?”
“这驿马虽然便宜,差不多七八千钱就能得一匹,各亭驿都备足的话,至少也得征调几百匹,这不又两百万钱就花出去了?”
“元皓先生,伱觉得我要十亿多吗?”
田丰闻言不由一阵苦笑。
当然多!
对,账你算的确实对!
但这年头用兵,哪有这么算账的?
首先,你这不是打鲜卑,打羌叛的运调。
区区一群黑山军,用的着吗?
再说了,你这配置,摆明了是按照雒阳三河精锐,中枢六郡羽林郎的配置来的。
地方打仗,还用得着这样?
很多事能对付就对付的!
还给什么军饷,给饭吃就行!
田丰拱手道:“不过是山中的疥癣之贼,使君此等军备,是否太过?”
刘俭笑道:“我也不想的,但你自己适才说了,山中贼长于跋山涉水,太行山脉环境错综复杂,我等无法进击,只能在外埋伏,可冀州千里平原,又无可埋伏的地界,除了用精锐马军,我无法保证必胜……”
“田先生,或许各郡诸公,在对贼之时,想的是省钱,不胜也无所谓,还有下次,可我想的,是必须要十拿九稳的必胜!我打输了,雒阳那边下诏罪责的人是我,责任在我,不是各郡诸公,这话先生可明白?”
“若冀州诸公真想请刘某帮忙,那总不至于要害我吧?”
田丰深深的望了刘俭一眼。
直到现在,他才终于看明白了这个少年郎。
他终于明白,短短数年之间,他一个幽州边郡少年,能够一跃成长到一方藩镇,到底是因为什么了!
此人……乃真雄主也!
他来冀州的这三个月,是真的什么都没干吗?
是的,他确实一件正事没干,他只是给自己在邺城盖了一座大府邸。
但是!
他却用这三个月的时间,把整个冀州各郡各县的整体形势和情况,还有冀州各郡各家的情况,研究了个明白!
今日这话,绝不可能是他临时起意说的。
他这是有精心的准备啊。
田丰长叹口气,到了这个时候,他心中对刘俭,竟然升起了佩服之意。
因为他明白,这十亿钱的价格最后一定是谈不拢的,而且刘俭也一定知道谈不拢。
那他一定是还是有后招准备着。
好好好,那就让田某拭目以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