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在思量数番之后却还是认为该案原计划出访马尼拉。
只是................
“你说沈卿这人怎样?”
嗯?
怎问到这个了?
待听陛下眉头没尾地问了这么一句,向仁生顿时便觉得有些奇怪。
不过这毕竟乃是君前对答,他自也没多少功夫细细思量,待话音落下一两息之后向仁生便老老实实答了起来。
“沈部堂为人方正,可谓忠君体国,按读书人的话说就是......”话到这里,向仁生略略顿了一下,随后才又接着说道:“对!谦谦君子。”
“嗯,沈卿的确是个谦谦君子。”
应了一声之后,朱慈烺便转身往正堂中走去。
他本还纠结于沈廷扬这个谦谦君子能不能在马尼拉造出些不大不小的事端,可过了这么一阵,他却想开了。
历史本就是个珍珑棋局。
此时的风头大盛许便会在十多步之后化为步步凶险,一时的困顿蹉跎亦有可能化为柳暗花明。
这世上的精算师太多了,他们把每一步的利害得失都算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可走到最后却都又被虚竹破了阵势。
上苍注定不会让你在精明算计后永远盈利;
注定会有一些你看不懂的会在等待十多步之后才能豁然开朗。
若非如此,这浩如烟海般的历史之中又哪来那么多遗憾,茫茫多的惊才绝艳之辈又怎会都能遇到自己的五丈原、落凤坡?
上天不会被你算计。
心绪及此,朱慈烺顿感念头通达,随即他便转身往正堂而去。
左右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当初在应天大牢里都没有这般惆怅,到了现在却怎瞻前顾后,怕不是真将鞋穿上了。
随着身形的移动,淡然地笑容再次浮现于他的脸上,待至正堂门口,他便停下脚步转身说道:“让瞿式耜进来吧。”
话音落下,自有宿卫往院外而去,但心念已然清明的朱慈烺却在犹豫了一下之后便驻了脚步。
“罪臣瞿式耜,拜见陛下,
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番大礼之后,风尘仆仆的瞿式耜便伏身于地不再动弹。
他前几日接到诏书时才知道云南的局面已因自己的错漏而一片糜烂。
晓得这些,瞿式耜自不敢耽搁,快马加鞭之下也仅用了四五日功夫便自广西来到了广州,而在入了广州城的第一时间他便到了总督衙门请见陛下。
只是那会的朱慈烺还在因自己的谋算连番落在了空处而情绪不假,这个大明的封疆之臣便也在他院外侯了好一阵子。
“行了,起来吧,将你晾在外面是朕不对。”
“陛......陛下,臣死罪!臣死罪啊!”
“云南的土司们造了反,但广西的却都安安稳稳,若说没有你的功劳却是谁都不信的。”
说到这里,朱慈烺顿了一顿,待见瞿式耜伏在地上双肩不断颤抖,他终还是没有上前搀扶,而是借着说了下去。
“所谓善战者无赫赫之功,你在广西一面稳定局势一面还要筹措军需,若还要你探清周遭各省的情况却是强人所难了。”
朱慈烺这番话并非笼络人心,实乃想清楚其中内情之后的肺腑之言。
前一阵子广州城破,不但折了大将重臣,还让攒了许久的粮草被付之一炬。
此等情形之下,广西周遭全都陷入了战乱之中,哪怕其地土司与云南略有不同,但谁还没个“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心思?
广西能够还如先前一般安稳,且还能支援周边,瞿式耜这个广西巡抚的功劳又岂是能够忽略的?
“陛下,罪臣........已...已酿下大祸,惟.......”
“行了,起来吧,朕也没料到沙定洲会想出这等计策,难道朕也要领罪吗?”
“罪臣不敢,罪臣不敢。”
“好了,起来吧,莫不是还要朕来扶你?”
话说到这般份上,瞿式耜又往地上重重叩了三下才依命起身,而朱慈烺在看到其眼眶发红、泪痕未干之后便直接转身入内,也算是给了这封疆大吏整理仪容机会。
片刻之后,朱慈烺于正堂坐定,待瞿、向二人入内之后他才又说了起来。
“朕已调张安、赵印选入滇平叛,他们到达之前你便多探探云南情形。”
“臣谨遵陛下旨意。”
到了这会,瞿式耜的情绪已然稳定了下来。
若不看他脸上,仅只听话音的话却也想不到前一刻这位大明的封疆大吏还被感动得一塌糊涂。
见此情形,朱慈烺本还打算好生勉励几句,可谁曾想,素来稳重的向仁生却冷不丁插了一句。
“您不去云南啊?”
话音落下,不但朱慈烺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便连瞿式耜也不着痕迹地将头偏了一下。
“臣.....臣.......”
面对此等情形,向仁生恨不得抽自己两下,但紧接着便听陛下出言化解了自己的尴尬。
“荷兰人那里情况未定,想来是去不了了。”
对于向仁生的心思,朱慈烺却也算是洞若观火。
毕竟宿卫中军基本常随在自己左右,他若是不去云南,那么向仁生八成也当是去不了的。
晓得这些,他倒也没生出什么不满,可当他真想接着前面的话劝勉瞿式耜时,竟又被打断了。
“启禀陛下,顾元镜在院外求见。”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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