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京摇头,道:“莫要谢本府,本府也是奉旨办事。”
这就是张吉这一路上,所思所想的结果。
将相关情况简单的汇报一下,经筵官们就已经勃然大怒。
夫妇两,自然千恩万谢。
想怎么分就怎么分。
一张张契书,被官吏捧着,拿到了公堂上。
纷纷说道:“此獠竟敢如此?!”
张吉立刻挣扎起来:“明府……明府……在下罪不至此吧?”
这说明什么?
说明官家还是看重外戚勋贵们的,说明官家还是向着俺们这些给历代官家立下了汗马功劳的勋贵们的。
“是吗?”蔡京狞笑着追问。
开封府发生的事情,迅速在整个汴京城引发一场风暴。
他只能一条道走到黑,无论如何都不能承认这个事情。
秦张氏唯唯诺诺了一会,也拱手拜谢。
“张吉,到了这个时候,汝还要撒谎吗?”秦越没有忍住,质问起来。
“呔!”蔡京拿起惊堂木一拍。
“先父在时,给小妹定的嫁妆就是三百贯!”
他才不在乎,张吉的死活呢。
但实际上,赵煦知道,那个张吉最后很大可能不会真的追毁出身以来文字,更不会被刺配沙门岛。
他能在短时间内,做出决定,已经算可以了。
“当追毁出身以来文字,刺配沙门岛!”
标准的恐吓,但很有效。
……
“实在可杀!”
光是这些好处,恐怕就远远超过了他们还的钱了。
“公堂之上,休得喧哗!”
“多谢明府!”秦越大喜,拱手拜道。
这两者都是大宋对勋贵人物的极刑!
再上就是族灭了。
夫妻两,战战兢兢的拱手。
而那些还在筹钱的人,一个个加快了筹钱的脚步。
他现在是打算咬死了这个。
错了!
只恨不得今天就凑齐钱,赶紧把欠皇帝的钱还了。
承认了,就什么都没了。
朕……完全是为了爱卿们啊。
“汝若言不尽实,就是欺君大罪!”
秦越被自己的这个大舅子的无耻都要气炸了,恨不得扑上去,打他一顿。
只要不承认,就还有万一的可能。
去了沙门岛的话……沙门岛上的犯人死了,可都是直接丢大海喂鱼虾。
追毁出身以来文字?刺配沙门岛?
正是这间商铺,才让他狠心昧下了妹妹的嫁妆。
“诺!”
但是,几乎所有人,都没有不满,更没有怨言,自然更不可能有人为了张吉抱不平了。
“本府即刻判决张吉归还应给尔夫妇嫁妆,铜钱一千贯,绢布百匹并马行街店铺一座!”
蔡京则看向秦越还有秦张氏,换了副面孔,对他们说道:“秦张氏、秦越!”
为什么?
杀头,死后墓碑上,可能还有‘故皇宋某某官’的头衔。
蔡京冷笑一声,问道:“可有人证?”
“所言所语,自然是一字不假!”
外戚勋贵们,想起了小官家给那些还了钱的勋贵外戚们的待遇。
等这个事情传开,信不信庆寿宫和保慈宫里会挤满去说情的人。
“张吉,汝仔细看看,这诸般干照。”蔡京挥手。
秦越更是提出,要去君前扣谢。
所有听到这个事情的人,无不两股战战。
既有当年,秦张氏夫妇托人写的诉状,也有着官府签押的文字,更有着那些他以为早该在开封府烂掉了的他的父亲当年和秦家立约的书信。
忠诚上出了问题,万事皆休。
相关人证物证,应该早早就堙灭了。
杀头,反而相对这两个刑罚较轻。
那些在开封府外,排着队还钱的人,一个个慌慌张张起来。
张吉听人说过,户条里,若是有遗嘱,遗嘱的优先级是高于户条规定的。
但也是勋贵。
原因?
因为这个事情过去很久了。
他投胎技术好,行不行?
他是勋贵,是勋贵外戚集团的成员,哪怕已经边缘化了。
明天,是不是就有真正的外戚勋贵,要被用一个类似的理由,追毁出身以来文字,刺配沙门岛呢?
“倒是汝,一而再,再而三的唆使我妹,诬告于我,实在可恨!”
当即就有衙兵上前,就要扒张吉身上穿着的公服。
甚至有人觉得好死!
“此外,本府还依律判处张吉给付十年来应偿利息,有司会在三日内,将相关钱帛及店铺,交割与尔夫妇!”
可他转念一想,自己早就已经不忠了——欠钱不还的行为,本身就不是忠臣能干出来的事情。
就像士大夫们一样,勋贵们在这种问题上,也是天然抱团的。
他们是绝不会让追毁张吉出身以来文字,刺配沙门岛的圣旨从皇城递出去。
给张吉这样的混账,真的是浪费啊。
张吉摇头:“禀告明府:先父临终时,只我一人在场。”
一千贯铜钱,绢布百匹以及最要命的——马行街左三甲第一铺。
但追毁出身以来文字,几乎等于剥夺一切功名、官身。
……
砍头不过掉脑袋,起码还能入土。
这样的处置,其实和赵煦最初的处罚差不多。
只要开封府拿他没办法,他甚至可以反咬回去。
然后,两宫也会被说动的。
大家伙不用去猜,也不用去揣测。
“下去吧!”蔡京说道:“好好过你们夫妇的日子!”
这就相当于一颗定心丸了。
至于张家这几十年来积累的财富?
这已经是践踏了外戚勋贵和官家们之间的默契了。
而且是每年都有的稳定财路。
这样想着,赵煦就舔了舔舌头。
再想想这位官家即位以来的种种举措。
罢废市易法,恢复自由市场经济,扑买堤岸司,完善大宋商品流通渠道,减少官府干涉。
这是什么?
这是圣君啊!
仁庙恐怕也比不上——仁庙只是宽厚,但小官家不止宽厚,还能带大家伙一起发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