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小官家是圣君啊!
等张吉被带到了开封府的偏衙上。
他就看到了,穿着公服,高坐于府衙大厅上的蔡京。
也看到了,他的妹妹和妹婿,都站在府衙大厅。
“案犯张吉?!”蔡京一拍惊堂木。
张吉魂都被吓出来了,哆哆嗦嗦的拱手:“勋卫郎中张吉,见过明府。”
蔡京哼了一声,问道:“本府今收到汝妹秦张氏及其夫秦越诉状,言汝昔年不顾亡父生前所定婚约,竟想强行毁约,命秦张氏更嫁他人!后又私吞秦张氏嫁妆,可有此事?!”
张吉虽然已经知道,是旨意传召他来的开封府,但正因如此,他哪里敢承认?
承认了,恐怕要被一撸到底。
没了官身,又被证明被宫里面厌弃。
张吉知道自己的下场——他的一切财产,甚至包括他的命,都将不再属于他自己。
真当这汴京城,是个温文尔雅的地方?
其妹婿秦越则是怒目而视。
于是,在大堂上的秦张氏,当即低下头去,羞愧不安。
所以,一旦他们发现事不可为,张吉恐怕就要被自杀了。
只要不承认,就还有机会。
因为,红线已经划好了,就在那里,很明确的。
至于张家的死活?
那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张吉抬起头,看着这个粗鄙的妹婿,啐了一口,道:“我何曾撒谎?”
想到这里,赵煦就看向了经筵官们,然后他微笑着对冯景道:“冯景,去将其他卷宗和相关干照,也都给诸位先生看一看。”
很简单——高家、向家也是勋贵外戚。
张吉摇头道:“此乃先父临终时,交代与我之言。”
不能说错,只能说,碍于他的见识和接触到的东西。
那可是一间光是店租,每年就值数百贯的商铺。
今天,赵煦可以以皇权,毁掉张吉出身以来文字,刺配沙门岛。
这关乎勋贵的体面,也关乎外戚的富贵。
在所有人眼中——张吉纯属活该。
所以,只要别和张吉一样,官家还是愿意和大家一起共富贵的。
他们也被张吉的下场吓坏了。
刺配沙门岛,就更是极刑。
也就是气氛都到这个份上了,张吉和张家,要是不死一死,真的很难办。
张吉低下头去,拜道:“明府明鉴:先父临终,曾握我手,命我附耳,以家中大小事务嘱托,此事只我一人知晓。”
所以,无人同情。
但勋贵外戚们来说,这就刚刚好。
蔡京自然不敢让他们去正厅,只让他们夫妻远远的在正厅前的院子里,叩谢天恩。
不止如此,干照里还有最要命的两个证人证词。
正所谓,始作俑者,其无后乎?
其他案子,也都可以照此处置。
真正的死无葬身之地。
张吉浑身抖索起来,他知道,在这些证据面前,他欺君的罪名完全坐实了。
两人这才齐齐拱手,谢罪了一声。
赵煦自然是笑纳了。
不过,赵煦也只是需要杀鸡骇猴而已。
只要别和张吉一样蠢,那位官家就能容忍。
改成官廨,作为廉租房,出租给那些在京城租不起房子的文官武将,特别是皇城司的武将,还有三省两府的中低级文官。
一个是他家的老管家的证词,另一个是他的庶弟张瀚的证词。
唯独不能在忠诚上出问题。
再说了……
尤其是张家那个盈槛八百的豪宅。
“我不过遵父命而行。”
所以,到时候,抬一手,改追毁出身以来文字、刺配沙门岛,为收回一切赏赐,废除张吉的张耆嫡曾孙身份,编管或者安置偏远军州,然后再从张家其他兄弟里,选一个人出来,承袭那个已经不值钱的故徐国公张耆香火,这个事情就算完了。
“啊?”
“汝还有何言?”
但,寻常人哪能这么简单觐见天颜?
须知,到现在为止,在京的京朝官里,都还有一大半不知道当今官家的模样,甚至连声音都没有听过呢。
其中明确提高了给女儿准备的嫁妆。
“来呀!”
张吉看着那些被送到他面前的文书、契书。
他们要的就是体面,就是面子。
对张家来说,甚至可能更糟糕,更可怕。
张吉顿时瘫软在地。
对勋贵来说,每一个人都知道,千错万错都可以。
可,周围的衙役、兵丁,都在虎视眈眈,他也只能瞪大了眼睛,看着对方。
这个地方,只对权贵温柔,只向权力展示它最美好的一面。
“张吉汝可知,本府是奉旨问话?”蔡京对着府衙大堂方向拱手。
这两份证词,都证明了以上干照确实存在。
只要他咬死了此事,那么,就算开封府也要拿他无可奈何。
同时,也可以堵住外人说他这个小皇帝,是冲着张家的财产去的议论。
蔡京一拍惊堂木,喝道:“呔!”
这个例子一开,对勋贵外戚们而言,后患无穷。
不趁着这个机会,收回官府,难道还要留着过年不成?
又是秘方,又是特制酒曲,几乎是白白的给了一条新的财路!
后来更是让人带着北虏,专门去这些人的店铺买买买。
一旦跌落,财产、生命,都是别人的盘中餐。
张吉当即就咽了咽口水,身体开始发抖。
这就是大大的德政。
“此案乃是当今天子,亲临开封府,亲决之案,本府不过是代君问话而已,替天子宣读判决而已。”
“拿下!”蔡京拿起令箭,向地上一丢:“扒去人犯张吉的衣冠,脱掉他身上的官符、印信,将这欺君乱家,不忠不孝,不孝不悌之人,打入监牢,听候发落!”
“哼!”蔡京冷笑着,对着开封府府衙正厅拱手:“官家早有嘱托:如汝这般不忠不孝,无信无义之人,非官家臣也。”
官家已经一而再,再而三的给机会,给暗示了。
于是,将心一横,道:“明府,在下岂敢欺君?”
一个盈槛八百,靠近皇城的超级豪宅呢!
赵煦更是冷笑一声:“连亲妹妹之财产,尚要觊觎,甚至不惜欺君,此人果真非朕之臣也。”
这个家伙却冥顽不灵,对抗君父。
判完案子,蔡京回到正厅回旨。
“带下去!”蔡京直接挥手。
衙丁们当即将张吉的公服、官符等全部拔干净,然后拖着已经被吓得失神的张吉就要下去。
朕为卿等在京城的起居,可是伤透了脑筋啊。
多数人,怕是还没有到衙,就已经分寸大失,甚至吓得失禁。
蔡京冷笑一声,就对左右吩咐:“来呀!上相关干照!”
蔡京冷冷的看着张吉。
蔡京看着那张吉,问道:“张吉,既然汝言汝父在时,只给乃妹定下了三百贯嫁妆钱,那么本府问汝可有凭据?”
得罪不起啊!
人家真的记仇,而且报应来的是又快又准又狠!
追毁出身以来文字,刺配沙门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