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李道长说的是什么意思？”卫戍尹咬着后槽牙，背在身后的右手捏成拳，要不是看在亲爹的面子上，他恨不得立即叫人把李天峰拉下去秘密处理了。

李天峰指着他身后的虚影，“大公子，你把几百只怨鬼请到卫家，还说不好客，往后这卫家大宅就是它们说了算。”

卫戍尹转身看了眼，什么也没看到，愤怒道：“胡说八道。”

李天峰摇着头轻笑，“卫大人，咱们聊正事吧。”

卫志忠以为李天峰听到了儿子出言不逊，这才故意挑衅，指着儿子说：“李道长，犬子无礼，还请见谅，卫某人日后定会好好教导他。”

“哦”

李天峰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不再提卫戍尹的事情，因为有朝一日他会跪着来求自己。

卫志忠给李天峰准备的豪华盛宴一直热闹到半夜才结束，卫戍尹被亲爹逼着全程作陪，宴席上还得不停拍马屁哄李天峰高兴。

“哐啷”

洗脸的铜盆被卫戍尹一脚踹飞，“刚回来就要受这样的气，爹他是老糊涂了吗，没看出那个老道就是江湖骗子吗？”

小厮李昌候在门外，不敢进来，看着洒了一地的热水，唯唯诺诺道：“大少爷，您先别着急啊，老爷不是说了，让李道长三天之内杀了百花楼那个女人吗？”

“要是三天之内他做不到，您就说他是妖言惑众，讹诈朝廷命官，到时候把他押到衙门，还不是任您处置。”

卫戍尹鼻孔里哼出一股粗气，邪魅一笑，“是啊，你小子不愧是跟着二弟鬼混惯了，脑子还挺灵活，我就等三天，看他能有什么本事。”

“把门带上，少爷我要睡了。”

他也不让人进来收拾，踩着一地的水往床上去，地面留下杂乱的脚印，李昌关门时，觉得那些脚印有些奇怪，探着头多看了两眼。

“看什么看，让你关门，是耳朵聋了吗？”

卫戍尹见他不照吩咐办事，一股怒火冲上头，大吼道：“再看老子剜了你的眼珠子。”

李昌吓得全身一抖，立马将门关上，小跑着离开。

地面的水渍处走出几个脚印，脚印越来越多，有些出现在床上，有些出现在桌子上，还有些出现在镜子上。

卫戍尹倒头就睡，但睡得不安稳，总感觉好像有人在耳旁吹风，吹得他不自在。

李天峰住在卫府的宜化院里，这一夜，他没有睡觉，懒散地靠在房顶上吹风，目光一转不转地盯着卫戍尹的院子，那个院子上空被怨气笼罩，怨鬼哭声哀戚，不断地诉说着他们死前的遭遇。

他听不下去，招来一个怀孕的女鬼，女鬼十四五岁的模样，挺着个大肚子，看样子就要生了，张牙舞爪朝着他扑来，他朝女鬼面门画了一道符，女鬼骇人的面孔缓缓恢复成生前的模样。

玲珑剔透的眼睛像一颗夜明珠，小巧圆润的脸颊带着点婴儿肥，挺翘的小鼻子，红唇饱满，皮肤白里透红，个头不高，柔柔弱弱惹人怜爱，穿着身粗布麻衣，肚子高高隆起。

“小姑娘，说说你的遭遇吧，为什么要缠着卫家大少爷？”

女鬼泪流满面，噗通跪了下来，“道长，求您为奴家做主啊。”

“奴家是少爷三年前买回来的丫鬟，名叫甜甜，去年，少爷出征，悄悄把奴家带在身边，夜夜伺候，谁料奴家不幸怀上了少爷的孩子，少爷便将奴家赏给了他的士兵。”

“那些士兵简直不是人，即便奴家挺着个大肚子，他们也没有放过奴家，要奴家每日伺候。”

甜甜想起不堪回首的过往，泣不成声，“道长，求您为奴家做主，奴家来世给您做牛做马报答您。”

“你身上有马蹄印，是怎么回事？”李天峰听到甜甜的遭遇，淡漠地垂下眼眸，这样的女孩他见得多了，怜悯之情早就被用光了。

甜甜抿着唇，半晌才说：“一月前，敌军来袭，少爷嫌弃奴家是个累赘，就命人把奴家捆在路中，他们撤退时，骑着马从我身上踏过去。”

“奴家好恨啊，为什么少爷要这样对待奴家，为什么？”

甜甜的哭嚎声带着阴寒的戾气，李天峰叹了口气，既然让他遇到了，那就再做一次好人吧，“你生前受了辱，心怀怨恨，却也不该在人间多做停留，否则你将失去转世投胎的机会，上路吧，你的仇，我替你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