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殷勤地给子云捶肩捏腿,脸上写满了孩童般的稚气,游戏人间不入戏,也是难得。
正午的阳光惨白,云朵卷成团聚集在一起,风懒惰地窝在角落里小憩,出行的人们用力地扇着扇子,焦躁在心中堆积。
稚的动作忽然停住,“少爷,丁毅死了。”
“他连来生都没有,真是可怜。”
子云微微抬眸,淡漠的眼眸清澈无波,“就要下雨了,该终结的必将终结,躲不过的。”
“也是,自从五十年前开始,天道盟大肆残杀妖怪,他们手上沾染的鲜血能汇成一条河了。”稚叹了一声,“这就是人界的天道轮回啊。”
“每次我看到柳鸣羽他们手中的佩剑时,都能感受到被封印其中的妖怪的残念,不知道他们的剑会不会有一天刺向自己人。”
子云站起来,整理了衣冠,“作为这个家的主人,我该去看看受伤的病患,表示表示关心才好。”
“嗯嗯。”稚赞同地端起一旁的浆果,“少爷,要不要给他们送去,老一辈犯的罪,不该由年轻人来偿还,他们实力强些,兴许能在这场戏里保下命来。”
“他们将来也会手染鲜血,也会成为别人眼中的老一辈,不是吗?”子云笑问:“到时候你站谁?”
“懂了。”稚放下浆果,端出一盘菜,“该送这个才对。”
“你这么热情,不知道天上的神仙看了,会不会指责你擅自插手人间事。”
子云看了看天,笑得意味深长。
稚无所谓地耸耸肩,“那他们也得打得过我才行啊,要论资排辈,我可是上神。”
“瞧你骄傲的,多备些酒水,有个老神仙往京城里来了。”子云顿了顿,说:“没准他会来咱家讨口水喝。”
稚啧啧两声,“那个臭不要脸的,一天天就想占我们便宜,到时候给他喝雨水,嘿嘿。”
花厅陈设简单,一张大圆桌,十二把椅子,门窗上只有普通的云纹雕花,最中央有张软塌,软塌两旁是两株盛放的蓝色落英梅,传说中辟邪的圣物。
慕长津在柳鸣羽的搀扶下走来,看到落英梅的时候人都傻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柳鸣羽不认识那玩意儿,只觉得稀奇,花还有这样的,蔚蓝的花瓣形似摊开的手掌,火红的花蕊如米粒儿,却不容忽视。
稚招呼大家坐下吃饭,蔫了吧唧的天道盟弟子唯唯诺诺地坐下,盛析看着满桌的美食,一点胃口也没有,却不好拂了子云的面子。
“诸位道长,招呼不周,还请见谅。”子云大大方方地坐在主位上,“我一起床就听说了丁毅道长的事,没能帮上忙,实在惭愧。”
“子云公子,您肯借两株并蒂莲给我们,我们已经感激不尽。”盛析拱手道:“至于丁毅师弟的事,确实不是您这样的普通人能插手的,请您不必自责。”
慕长津也说:“子云公子,我们的事,您不必往心里去,毕竟我们接触的不是同一个世界。”
稚打断他们,“诸位道长,菜要凉了,先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捉妖嘛。”
一行人不好再说什么,默默拿起碗筷吃饭,吃了一会儿,稚忽然问:“秦宇挚道长呢?”
慕长津垂下眸,眼底藏着事,“他出门办事去了。”
“铃铃铃”
门口的铃铛响起,稚放下碗筷,“少爷,我去开门。”
“轰隆隆”
“哗哗”
就在一瞬间,雷电交加,倾盆暴雨说来就来,稚嘴角抽了抽,“这雨终于是下来了。”
“京城的天气都这么古怪吗?”慕长津眉头轻皱,他总感觉这雨像是预谋已久,为了等待某个时机特地下的。
“是啊,习惯就好。”稚大步流星往门口去,笑容很是欠打。
门口的人穿着雪白长袍,上好的云蜀锦缎衬托出他超然脱俗的气质,柔顺的长发像是染了星光,嫩滑白皙的脸颊和年龄完成不相称。
暴雨突至,他毫无准备,雨水肆意浇在身上,像是要洗涤他带点邪念的灵魂。
“这小子,一天天整老夫,真是没大没小。”
李天峰背着手,昂着头,一副不服气的样子,“吃你两个果子,你给我记了一百年,真是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