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明听公子建如此说，便顺着他的目光向集门处望去。

此时周围莫名起了大雾，星月朦胧之下，点点人影正不断从集外汇聚来，阵阵尸吼让人头皮发麻。潮湿的雾气中不断交杂着令人作呕的腥臭袭来，好像尸水往鼻孔里浸润，惹得众人都像德沛一样干呕起来。

小厮颤颤巍巍地说道：“宫老，还真让你说中了……集外的死人，凡是没烂在地里的，都起来了……”

此时集门口的火把尚未熄灭，火光照映出了不少缺胳膊断腿，甚至没了半身在地上爬的尸奴，仅是目力可及处，就已经远不止两百具以上了。

“子明义士，接下来又当如何？”

德佩已经吐完了肚子里的清水，此时声音都已经疲惫到发软。子明看了看天色，咬着牙说：“我们在屋顶，料这些无神的尸奴也不知道怎么爬上来，只要熬到天光，自然就有救了……”

听徐子明这么一说，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按之前他的解释，这些尸奴体内的绿尸寒毒最怕阳光，只要等太阳出来即可。

虽然不知道其中道理为何，但此时已经是四更有余，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再坐等几刻。疲乏的众人不再理会下面聚集低吼的尸群，各自找地方坐下休息。

可子明这边话刚说完，突然意识到有些不对，瞪大眼睛看着德沛说：“我怎的能听见你说话了？！”

一边说着，他一边抬手摸向了耳朵，此时耳眼处空空如也，想必是刚才上蹿下跳时，耳中的泥疙瘩已经干涸脱落了。

他心里一惊，顿时有些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那阵呜咽急促的埙声再起，他眼前顿时又开始扭曲，公子建、德沛、宫老的头仿佛被拉长的泥团，一起朝着正中心旋转扭曲。

不仅正中心，他视野所及之处，所有的人都在想旋涡一样原地变形旋转。他感觉头疼欲裂，一阵阵恶心翻涌上来，心口也狂跳不止，似乎有什么东西要挣扎脱出。

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埙声不断如鬼魅般刺进他的耳朵，甚至每一个毛孔，他痛苦地趴在地上嘶吼起来，一手捂着胸口，另一手握拳不断捶打着自己的脑袋。

随着埙声高低起伏地变化，他眼前除了扭曲变化，还出现了如梦魇般扭动变形的鬼影；耳中除了刺耳的埙声，又有千百尖叫和狂笑回荡。

“子明！”

“子明！”

宫老和公子建，以及德沛见状都扶着他惊呼，不知他为何突然这么痛苦和癫狂。公子建看向宫老，宫老也满脸的茫然无措，只是不停摇着头。

突然，一阵悠扬的笛声在耳边“吱吱”响起，掩盖住了远处传来的埙声，也撕破了子明眼前的幻象。

他艰难地抬起头，豆大的汗珠随着额上青筋的纹路画下，充血的眼睛让他视野也一片红蕴。在他的面前，除了宫老、公子建和德沛，还有四个不苟言笑的羌人，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吹奏着手中的羌笛。

“是……是那埙声让你这么痛苦？”公子建关切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