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小径里许久都没有声音,安德纳面无表情地拿下腰间的水壶,喝了一口。
他也不清楚自己在胡言乱语写什么了,总之,他的行为就像脱离了大脑的控制,跳脱又鲁莽。
“我想我们见过。”他说。
愚蠢的玩笑,他想,又想以欺骗夏丽的手段欺骗面前人吗?可你现在是阿司脱·卡乐夫,不是安德纳·卡佩。那样依靠身份的拙劣把戏用一次还不够吗?不是每个人都会被唬住的。
铃,我他妈的真想炸了这座山。
“别杀他。”铃说了句令他摸不着头脑的话。
旋即,他在心里反问:“凭什么?”
那个询问他身份的人从黑夜走了出来,一个灰发黑眼的寸头男性。
是昨夜他观察的那三名法师之一,就是那个背着雪松法杖的灰发男性。
灰发男性的脸让树木与云朵的阴影挡得一点也看不清,但安德纳记得对方长着怎样的一张脸。
圆头圆脑,身子也圆,脖子不知道是圆得还是本身就那个样子,看起来比正常人的短了很多,眼睛也很圆,又小又圆,总之这个人似乎就是由圆形构成的。
今夜,他还戴了顶秋日御寒的帽子,显得他的头更圆了。
那把雪松法杖,还是斜背在他身后。
脖子上的项链也还在,只是他把吊坠藏入了衣服里面。
安德纳记得,他项链上的吊坠是那枚银质戒托上面镶嵌了黄水晶的魔法物品。
“您是昨夜打人的那位。”灰发男人开口了,边说边走向安德纳。
“对,是我。”
“您叫什么?”
安德纳回想了一下“新日新生”名单上的人,想在其中挑选一个。
“安德纳。”寻思一下后,他报上了本名。
“谁?”
“安德纳·卡佩”
他听得出,对面那人定是知道这名字,震惊中还带着些说不出的畏惧。
居然信了。
也是,不是每个人都知道我长什么样子的。
“我记得,您并不是我们的……”灰发男子斟酌着语句,“我们的同伴,或者说,成员。”
“这有什么关系呢?”
灰头发的人用与阿司脱一样的黑眼睛盯着安德纳。
许久后,他缓缓说道:“查斯,查斯·博。”
“您好,查斯·博。”
“顺着这条路往上走,您就能到了,”查斯·博为他指着方向,“您带戒指了吗?”
“带了。”
通过屏障进入真实山顶的道具居然是戒指,安德纳想,是那个银质戒托上面有黄水晶的戒指吗?
可我没有那个戒指。
“那就好,原来您也是法师。”
“不,我不是,”安德纳否定,他已经完全控制不住说出的话了,“大贵族的特权罢了。”
“原来如此。”说完,查斯·博往山下走去。
擦肩而过时,安德纳看见查斯·博的雪松法杖顶端正散发着隐隐光芒。
魔法能量正在缓缓聚集的光芒。
他不甚在意地往上走,似乎一点都不关心正在汇集的能量。
死亡而已。
“别杀他。”铃再次说。
话落,安德纳的身子被猛烈的魔法光束击穿。
那光柱不只一束,多达十几术的魔法光柱以极快的速度穿过他,在撞击到树木前消散。
只是一瞬间,他的身子宛若一个筛子,千疮百孔。
惊奇的是,他并没有倒下,还站立在原地,只是一动不动,连血都没流出来。
查斯·博从未见过这种场面,他握着法杖的双手顿时出了些汗。
不过,他在书中读到过类似的场景,奇异法师的死亡与普通法师可能会不一样——他将安德纳当成了奇异法师。于是他大胆走上前,手伸向安德纳。
下一秒,安德纳剩余的部分像是燃烧的纸张一样飞起,变得透明,消散在树林中。